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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疼,疼……」陳東實齜牙咧嘴地拍打著梁澤的手,心裡卻熱乎乎地,任憑梁澤一路拉著他的耳朵,將他帶到車邊。

「童童,看著沒,你爸爸不聽話,叔叔替你教訓他。」梁澤笑嘻嘻地拍了拍男人的狗臉,聽女孩叫喚道:「不許打我爸爸!」

「快放開,孩子在這兒呢,丟人……」陳東實話里埋怨著,實則笑得合不攏嘴,兩人推推搡搡地上了車,天光一點點暗了下來。

「你終於笑了。」

梁澤抱著童童坐在副駕駛上,車頭鏡里的臉恍惚一閃。計程車緩緩行駛在隧道里,只有三人的眼睛是亮的。

「什麼?」陳東實握著方向盤,聲音聽著脆脆的。

梁澤說:「自打楠姐走了,你就不大愛笑了,後來陳斌也走了,你頹了這大半多月……我真擔心你會一直這麼頹下去。」

陳東實眼睛裡的笑變淡些許,「徐麗說得對,人總要活下去,日子總要過下去。我還有需要我的人。」

說著看了眼身邊,抬手撫了撫童童的頭。

「待來年春好,我們一起去給他們上香。」梁澤把弄著童童書包上的小熊吊墜,心思不定:「還有他……」

車子依依停靠在陳東實家樓下,童童已然睡過去了。梁澤躡手躡腳地將她放到陳東實背上,由男人背著她上樓。他跟在後頭,替父女二人拎著書包,許是瘸著腿,許是下午辦案累著了,他走不快,只能在後頭一級台階一級台階地往上蹭,爬得滿頭大汗。

陳東實回頭看他,「不行啊……小梁同志,才爬這麼點樓梯,就累成這樣了。」

梁澤扶著生疼的膝蓋,那股熟悉的痛意從肌肉深處傳來。他強笑著擺手:「不礙事不礙事,你們先去,給我留個門。」

陳東實不大放心地瞅了他幾眼,一鼓作氣蹬上十幾級樓梯,進屋先將童童安放好。然後又捎了些藥油揣口袋裡,噔噔噔跑下樓,趕到時梁澤已經疼得臉色臘白,整個人跪坐在了地上。

「怎麼了這是?!」陳東實嚇得不輕,顧不得那麼多有的沒的,趕忙過去扶人。梁澤把著他的手,抬起屁股蹭到台階上,軟噠噠地垂到陳東實身上。

「抽筋……」梁澤一臉委屈,「疼……」

「好好的咋抽筋了?」陳東實撩起他褲腿,卻不想一大片淤青呈在他眼前。那淤青不同於尋常跌打損傷時留下的痕跡,而是更烏、更紫,就像某種不可言說的毒症。陳東實小心摩挲著那片深色領域,能明顯感到皮下經絡的跳動,像是要衝出皮肉、撅斷脛骨一般,令人駭聞。

「我疼……疼……」梁澤痛吟連連,伏在陳東實耳畔,宛如一隻出門遊玩不慎掛彩的巡迴犬。再是如何淘氣多變,巡迴犬終究還是會回到主人身邊,思念就是一個巨大的圓。

陳東實撫著他的頭髮,濕漉漉的,浸了不少的汗。他突然想起出門前帶了藥油,按摩止痛是最好的,趕緊扶正梁澤給他抹了一些。

空曠的樓道里,黑色一覽無餘,吞併一切。只此一束慘澹的月光透進來,照見兩人起伏的胸脯,和眼底靈動的琥珀微光。

梁澤緊抱著男人,手指一寸寸攬過陳東實粗壯的腰肢,抱他就像在抱一棵樹。他的腳就這麼抻著,小腿曝露在空氣里,憑得男人上手,指腹蘸了精油,似作畫一般,著墨在他貧瘠的皮表。

原本乾燥到有些起皮的小腿皮膚,被精油滋潤得發亮,就像新鮮出爐的烤苕皮一般,透生著晶瑩的光澤。即便有淤青,也是一塊烏玉。更是一截玄色的刺錦,透著一股生人勿碰的衝突和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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