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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麗側窩在窗邊,百無聊賴地看著外頭千篇一律的風景,不發一語。

「老大,完了!前面有警察!」

猴子猛拍著方向盤,小麵包車一個急剎,躥進一旁的小樹林裡。待車停穩後,徐麗打眼探去,見前頭四五十米方向,幾個交警模樣的警員正在開罰單。

幸好……幸好不是梁澤那群人……徐麗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老馬……不然還是你走吧。他們雖不是公.安局的,可通緝令下來好久了,他們不會不認識你。還有你,猴子,你也跑不了……為今之計,只有暫時分作兩路,警察現在顧不上我,心思全在你那兒。你我約個地方碰頭,總比這樣直來直去地走人要保險得多。」

馬德文略略思忖,徐麗說得對,現在的情形,到處都是警務系統,他們人多勢眾,除了分散逃走,好像也沒什麼別的法子。

只是分作兩路還不夠,自己和猴子也得分開,人越少越不容易引人注意,至於碰頭……他與徐麗相約後半夜兩點在罕烏拉的一處建築工地。那曾是自己的秘密據點,從前犯事躲避風頭時,馬德文常在那兒短住。

說動就動,徐麗同眾人下車作別。來不及說再見的話,女人只覺輕鬆。可是煩惱很快接踵而來,陳東實那頭又該怎麼交代?只怕自己現在在他心裡,早已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他會向警察揭發自己嗎?而她又該如何破局?難不成,自己註定要栽倒在一個小小的日記本上了嗎?

徐麗迎風快走,不知是戈壁灘的風勢太大,還是黃沙過於惹眼。走著走著,她竟淌下兩行熱淚。

她淡淡想起,初見陳東實的場景。自己如喪家犬般癱坐在人堆里,雙腿大張,身下一片血泊。

是他,於萬千昏黑中伸出那隻孔武有力的手,和眾警察一起將自己抬上計程車。也是他,在每每傷心失落時予她慰藉和倚靠,無論他知曉自己多少破碎和不堪。更是他,從始至終堅定地站在自己身邊,風雨榮辱,朝夕相伴。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為什麼就不能如她所願一回?為什麼自己想要的從來沒有得到過?而這一切,偏偏都只能怪蒼天無眼!

徐麗吞下眼淚,狠狠抹了把臉。風將裙擺吹得肆意張揚,如同一面鼓脹的風帆。女人遊蕩在看不到頭的草原公路邊,月夜下的平原,平整似舞會的假面。

她止住哽嗚,任淚水唰唰滾落,腦海中一點一點重現過去的屈辱。

不行……不能如此,絕對不可以就這樣坐以待斃……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必須做出點什麼,才能抓住這縷來之不易的好!

徐麗死死捏住手腕上的金手鍊,斷了跟的高跟鞋早已被她甩飛在身後。她就這麼赤腳走在路邊。這次她要活,更要愛,她要所有擋在前面的人,都不得好死!碎屍萬段!!!

本應空靈清粹的皎月,因飄散不去的雲翳更顯孤絕。同一片月色下,不同的心境,此時的陳東實,從體量狹仄的衣櫃裡爬了出來,汗水打濕了整背,他扶牆來到洗手間,用最後一點力氣擰開水龍頭,冷水蓄滿盥洗池。

他閉上雙眼,將腦袋扎入水中。直至凜冽刺骨的冷水啄醒他極盡麻痹和遲鈍的細胞,他才粗喘著從水中抬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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