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覺得自己就像那輛火車,很多時候,只是短暫地經過了你的世界。」
「我喜歡你,」陳東實抬起眸,定定地看著對面,「威龍。」
「嗐........」這一下把李威龍搞懵了,他節節敗退,閃爍其詞,「這種時候,說這話幹啥……」
「我想我以後再也沒機會跟你說這樣的話了。」陳東實一字一句,傾盡真心,「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愛你了。」
「我要去走我自己的路。」他和盤托出,由衷的心聲,「我從前總是在追逐一些浮光幻影的東西,年幼喪母,我賣了家裡的牛,拼盡全力想要留住我老母,留住僅此一份的愛。
最青春鼎盛的階段,我遇到你,有過一些美麗的過去,太過美麗,所以短暫。之後因為你的離去,開始不厭其煩地尋找,哪怕千千萬萬遍。
再後來,經歷了陳斌徐麗這些人,這些愛恨悲歡,我才發現,原來我這輩子,一直都像那個滾輪上的兔子一樣,朝著懸掛著的胡蘿蔔奔跑。我一直跑、一直跑,總以為胡蘿蔔近在咫尺,其實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到,就算我把自己跑死,也永遠吃不到那根蘿蔔。」
「愛,是我這輩子永遠都在渴望的東西。是我最想吃到的那根胡蘿蔔。」
陳東實勾起嘴角,擠出一個大大的笑。李威龍看著他,孤獨地感嘆:他又老了。風華正茂誰都有過,可現在的陳東實,更像是一塊磨礪得無比光滑的石頭,圓潤卻又通透。
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做了梁澤以後,好像都沒正眼瞧過這個男人的樣子。陳東實長得並不出挑,略顯老派的方圓臉,肉鼻頭,眉毛就像雄激素分泌過度似的,濃得像被墨水勾兌過。
年輕時,陳東實勉強稱得上一句周正,現在老了,最打眼的那雙眸子,也變得如同風暴後的海面,久失靈動與生機。李威龍從前總勸他,擅自保養,沒事多抹抹大寶。陳東實嘴上說好,卻從來只當耳旁風吹過,以至於才三十歲出頭,面部皮膚就糙得跟毛紙一樣,摸上去,甚至還有些刺手。
他的身材也垮得幾近變了形,像被強行吊了百十來塊巨石的老樹,軀幹枝丫彎折扭曲,十指空空布滿凍瘡血痕。皮膚經歷風吹日曬,乾涸黝黑如廢土,整個人看著就是一棟打滿補丁的老宅,有種「縫縫補補又三年」的做舊感。
李威龍不禁紅了眼眶。
「抱抱。」
「抱抱。」
兩人像一對笨重的狗熊,酒氣熏天地交纏在一起。
「我懂你的,東子。」李威龍頂著一雙兔子眼,仰頭看天,「人這輩子並不是一定要為愛情兩個字打轉,除了愛情,還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們去追尋。你得不到愛,但至少,有人需要你愛。雖然我很希望那個人是我,但我覺得,我是個男人,童童比我更需要你的愛,也更需要你。」
「可你知道,烏蘭巴托不是非走不可。」
陳東實似有鬆動。
「可對童童和你最好的,只有離開烏蘭巴托。」
李威龍斬釘截鐵,比陳東實本人還要堅定。
「沒我的日子你會難過嗎?」
「不會的。」李威龍拍拍胸脯,「嘿,我四年都挺過來了,再挺四十年,保准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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