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給了刺客喘息的時間,他揚鞭擋下漫天箭雨,毫不戀戰地轉身逃跑。營地里沒有可用的馬匹,將士們追趕不上,轉眼間他便隱入了圖南山的夜色中。
餘下的刺客也迅速撤退逃匿,個別逃不掉的,在被擒住前都果斷選擇了服藥自殺。
衛聽瀾已經顧不得管那些刺客,他緊攥著高邈的胳膊,只覺得渾身寒意徹骨。
又是如此。
這毒箭分明是衝著他來的,偏偏又是高邈在為他擋!
前世他在這場混戰中挨了一鞭,高邈為了救他,拔掉箭矢背著他殺出重圍,和斷後的于思訓等人走散了。他們在圖南山的山林中逃了近兩日,那箭上的毒腐蝕了高邈的傷口,幾乎半個肩膀都潰爛不堪。
哪怕已經支撐不住了,在瀕死之前,高邈還拼著最後一口氣去為他引開了刺客。
重來一次,竟是什麼都不能改變嗎?
衛聽瀾咬著牙關,手不受控地戰慄起來。
高邈不該死。
他不該這樣荒唐地為了救自己而死在圖南山的荒林里,他要建功立業,他要死也得是戰死在邊疆的戰場上。
「高邈,這箭上有毒。」衛聽瀾扶住他,發顫的聲音幾乎帶上了哽咽,「你從此刻起,不許再行走半步,讓軍醫儘可能幫你拖延時間。我去給你找大夫,你必須撐到我回來,明白嗎?」
高邈在中箭的時候,就隱約感覺到這箭上恐怕淬了什麼東西。他看著衛聽瀾煞白的臉,想說點安慰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知道了,你別哭啊。」高邈忍著痛,咧開嘴笑了,「你哭起來可真醜。」
天幕沉沉,有什麼東西打著旋,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衛聽瀾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將高邈交給匆忙上前的軍醫,擲下一聲「沒哭」便掉頭離去。
後半夜,圖南山中的獸鳴逐漸消弭。
祝予懷幾乎一夜輾轉未眠,天還未亮時便起了身。
他小心繞過睡在馬車外間的德音,給她掖了掖垂下一角的被子,撩開厚重的車簾時,才發現天空霧蒙蒙的,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雪。
這雪落得冷清,把這處處是枯木寒林的圖南山襯得愈發寒涼。他披著氅衣立在車前,看著雪花落在自己的肩上、手上。
他已經記不清北方的雪是什麼樣子,雁安也會下雪,不過下的都是鹽粒似的雪子,總像是來人間湊個趣似的來去匆匆,還沒積起來便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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