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平生沒有接他手裡的東西,只問道:「你就是阿懷,是麼?」
祝予懷遲疑一瞬,點頭。
「我與你祖父是故交,他在信中時常提起你。」
裘平生從包袱里摸出兩本皺巴巴的書冊,語氣誠懇,「這是我的手稿,你且收著,算是給小輩的一點見面禮。論學問我不及你祖父,但論見聞,你祖父遠不如我。你看了這兩冊手稿,倘若願意做我的徒弟,便去落翮山找我,我把我畢生所學都教給你。如何?」
這番臨時起意的話匆忙而又唐突,在喪禮這樣的場合,更顯得一言難盡。
祝予懷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接過那兩冊書,規規矩矩地施了一禮,嗓音嘶啞,口吻卻很堅定:「凍傷不治會落下病根,您先上藥吧。」
禮數周全恭敬,卻又極巧妙地拿捏著分寸,甚至還十分微妙地透著一絲冷淡——大約是對「你祖父遠不如我」這句話有點意見。
裘平生怔愣半晌,忽而笑起來,笑著笑著,不知為何眼眶有些泛紅:「怎麼跟那小子似的,都是一副不好騙的聰明相。」
祝予懷沒聽懂他的意思,只看著他抹上了凍瘡藥,換上了布鞋,便轉身回了靈堂。
再後來喪事了卻,三個月後,祝予懷帶著那兩冊手札,辭別祖母,踏上了去落翮山的馬車。
一晃眼便是六年。
第015章 親爹
「師父對我傾囊相授,恨不得在短短几年裡,將自己一生的心血盡數教與我。」
祝予懷聲音很輕,「他大概早就想好了。確保自己畢生所學後繼有人後,便能再無後顧之憂,拼上他的命去研製那要命的解藥。我不知前事,這麼些年,也未能替他分擔半分憂愁,師父他……他心裡該有多苦啊。」
方未艾緩了聲:「俞白的事牽扯甚廣,師父不告訴你,是不想將你也卷進去。無需自責,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師兄弟二人相對默然半晌,方未艾嘆了口氣:「我要說的重點,不在過往,而在眼下。衛小郎君在圖南山中遇刺,這事的詳情我一個外人不好打聽,但有件事我能確定,高將軍所中之毒,正是『當孤』。不止如此,那支淬了『當孤』的毒箭,原本是衝著衛小郎君去的。」
祝予懷的心揪了一下,記起衛聽瀾身上染血的盔甲和追影滿身的傷。
方未艾憂慮道:「雖不能斷定要殺衛小郎君的和當年害了俞白的是不是同一伙人,不論是或否,幕後之人的身份都不簡單。你在圖南山中已幫了他一把,倘若再與他交往過密,難保不會惹禍上身啊。」
祝予懷越聽,越是覺得坐立難安。
有人敢公然在大燁的國都邊上行刺,這事已是駭人聽聞,現在得知刺客是衝著衛聽瀾去的,他更是替那獨在異鄉的少年憂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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