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予懷雖不認得蘇澤延,但昨日也聽衛聽瀾大致說過他的遭遇。
蘇澤延本是與顏庭譽同舍的學子,因為屋頂缺瓦漏雨,他踩著梯子冒險去補,卻因屋瓦濕滑不慎跌了下來,摔傷了腿。
他不得已向學官請了長假,悉心養了一陣子。可偏偏在他腿傷將愈未愈、拄著拐準備回學宮上課時,那拐杖莫名其妙地斷裂開來,讓他從學宮前最高的一級台階上摔了下去。
那一回他傷得極重,不止磕到了頭,還徹底廢了雙腿。太醫斷言,他此生基本已沒有再站起來的可能。
在大燁,不良於行之人是無法做官的。他繼續留在芝蘭台也是白白蹉跎人生,毫無意義。
蘇澤延甚至傷都沒怎麼養好,就被迫肄學,被打發回了原籍。
如此悽慘的遭遇,提起來不免令人痛惜。
本還歡欣鼓舞的學子們想起這事,一時又黯然下來。
顏庭譽掃視一圈,視線落在衛聽瀾身上,問道:「說起來,蘇澤延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衛聽瀾頓了頓,坦然地抬起眼:「說來也巧。我偶然聽見兩個宮侍議論世子搬來謙益齋的事兒,得知卯字舍原本住的是個因腿疾肄業的學子,便記在了心裡。」
「原來是道聽途說……」顏庭譽眼中帶了點說不明的深意,「你昨日當著太子殿下的面與人對質,就不怕這事其實並無隱情,犯個誣告之罪麼?」
衛聽瀾與她對視一瞬,鎮定地反問道:「這有什麼可怕?那幾個閹人心裡本就有鬼,蘇澤延這事我聽著蹊蹺,故意虛張聲勢堵一堵他們罷了。哪想他們還真被我給嚇著,話都答不上來了。」
季耀文聞言,感嘆道:「兵不厭詐,瀾弟幹得漂亮!」
雖還沒有證據能證明奉學監惡意戕害學子,但齋舍破敗、學子們被迫自己修繕房屋,這事是實打實的。
即便真是意外,蘇澤延的腿傷也該算到貪墨公款的奉學監頭上。
明安帝看過學子們的請願書,為彰顯仁德,專撥了筆撫恤金,派人快馬加鞭送去蘇澤延的故里。
雖已是亡羊補牢,到底比什麼都沒有要強些。
學子們都唏噓起來:「蘇兄也是有才幹的人,平白受此一難,上天不公啊。」
衛聽瀾見祝予懷也有些失落,忍不住出聲勸慰:「世事如棋,不過差了一子,也不見得就會滿盤皆輸。」
據他前世的記憶,二皇子前往北疆收復兵權時,身邊跟著個坐素輿的青年,名不見經傳,卻極擅籌謀布畫,是二皇子身邊最得力的謀士。
因為算無遺策、智多近妖,此人在長平軍中還得了個「鬼麒麟」的諢名。
結合當時的一些傳言,衛聽瀾猜測,那青年多半就是蘇澤延。
季耀文聽了,不禁面露愧色:「瀾弟說得是。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一時失意,誰說不會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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