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餓,就潤潤嗓,不久坐。」祝予懷失笑,「父親近日都回得遲,我晚些與他一塊兒用宵夜就是了。濯青要一起來麼?」
衛聽瀾下意識想點頭,又趕緊搖頭:「不了不了,家裡留了我的飯。」
又機智地轉移話題:「祝大人最近很忙嗎?翰林院又在修書了?」
「倒也不是。」祝予懷輕嘆口氣,「聖上近來身體抱恙,又放心不下朝政,已接連幾日傳召父親進宮了。」
這事衛聽瀾也有所耳聞。明安帝自病後就罷了早朝,後來索性改在寢宮召見重臣,聽他們商討國事。
茶樓的夥計這時奉上一壺熱茶來,倒出兩盞呈給他們,莫名同情地瞟了衛聽瀾幾眼,又退下去了。
衛聽瀾全然沒注意夥計的憐憫目光,直接把茶推給兩人,一邊順著話問:「不是有政事堂在嗎?何須讓祝大人日日操勞。」
「聖命難違。」祝予懷略顯憂慮地接過茶盞,「我也有些擔心。翰林院與政事堂的關係本就微妙,聖上頻頻單獨召見父親,勢必會引起政事堂的不滿。雖說這是無可厚非的制衡之策,但翰林院和政事堂嫌隙過深,也絕非好事。」
翰林學士的職責之一,是替皇帝草擬內詔,這內詔加蓋國璽後,能繞過中書省和門下省,直接下達尚書六部。
朝政內外兩制並行,能夠有效分散政事堂過於集中的相權,但久而久之,也容易引發黨爭內鬥。
衛聽瀾思及此處,忽然記起些事情來。
前世祝家蒙冤,不就是因為捲入朝堂內鬥,遭人陷害嗎?
前世他逃往朔西之後,大燁就徹底陷入了動亂。涇水災禍橫行,明安帝重疾纏身,政事堂卻只顧扯皮推諉……祝東旭想要救民於水火,擬了內詔下達尚書六部,要求各部合力賑災,最後卻被人反咬了一口。
朝廷撥的賑災銀不翼而飛,戶部、工部官員上書彈劾祝東旭,把涇水貪污案直接扣到了祝家頭上。
衛聽瀾迅速翻檢了一遍前世的記憶,心中湧起一陣不安。
按照前世的時間線,那都是幾年後才會發生的事情。但自重生之後,許多事都被他親手改寫了。
雖然一切看似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但世事皆有因果,一環變了,之後的每一環都可能與前世不同。
就比如——原本這個時候明安帝身體康健,但現在他病了。
是因京中勢態讓他憂思成疾?還是齊瓚的死刺激到他了?
明安帝若一病不起,翰林院與政事堂之間矛盾激化,是否也會提前?
衛聽瀾越想越焦慮。狗皇帝要是現在就垮了,不止大燁朝堂的局勢會失控,瓦丹也可能伺機而動,加快蠶食大燁的速度。
祝予懷吹開茶葉,輕輕啜飲了幾口。
只這麼一會兒功夫,他的餘光瞥見衛聽瀾起碼換了七八個坐姿,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抵額,滿臉的憂國憂民。
祝予懷不解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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