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予懷寬慰他道:「春汛將至,崇如許是太忙,不是故意要忘的。」
謝幼旻咕噥:「算了,誰讓我大度呢。」
說話間,演武場上的鑼聲響了。
衛聽瀾背上弓囊,場上起了風,吹得他的衣衫獵獵作響。
場邊的吶喊一聲高過一聲,他盯著箭靶迅速開弓,收手之時,感覺有什麼涼絲絲的東西落在了自己臉上。
兩隻低飛的燕從身側掠過,衛聽瀾下意識地仰起頭,嗅到了風裡濕潤的泥土氣息。
好像……要下雨了。
當天夜裡,雪亮的電光劃破夜幕,一聲春雷落萬絲。
窗欞被風吹出了一聲重響,祝予懷自夢中猛然驚醒。
衛聽瀾摸黑下床,披著外衫去關了窗。他回到床前,摸索著探了探祝予懷那邊的溫度:「你冷不冷?」
「有一點。」祝予懷想起身,「要不再蓋兩件衣裳……」
話還沒說完,衛聽瀾抱起自己的被褥,直接攏在了他身上。
「蓋兩層被褥吧。」衛聽瀾輕聲說,「我們擠一擠,湊合一晚?」
祝予懷在黑暗中頓了半晌,慢慢地「嗯」了一聲。
雨水打得紙窗撲撲作響。這夜,兩人裹在交疊的兩層被褥里,聽著彼此的呼吸聲,都有些沒睡好。
澧京的雨季,提前到來了。
*
顏庭譽披著蓑衣,步履匆匆地穿過田埂,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人。
「年叔!」她喚了一聲,加快腳步向前跑去,「您聽見涇水那邊的聲音了嗎?」
年齊山站在雨里,回頭看了她一眼。
顏庭譽說不清那是怎樣的眼神,她身形一顫,猝然停了步。
「年叔……」她的聲音都不穩了,「北面那堤壩,扛得住嗎?」
年齊山動了動,他的衣靴已經濕透了,每走一步,就有泥水從靴底往外滲。
「走吧。」他的聲音有些啞,「老陳他們挨家挨戶地敲了門,百姓們已經在撤離了。」
顏庭譽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提高聲:「可這些田——」
「田沒了還可以再耕!」年齊山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要把命丟在這裡嗎?」
大雨傾盆,澆在兩人殘破的蓑衣上,顏庭譽的臉頰淌著雨水,緊咬著唇說不出話。
遠處湍急的水聲如滾滾悶雷,震得人心亂如麻。
幾場春雨後,涇水的路就沒那麼好走了。
素輿的輪子陷進了泥里,書童費了老大的勁才將它推動起來。
蘇澤延攬著蓋腿的毛毯,看了幾眼,可惜道:「又濺上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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