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聲道歉,陸旋表情卻變得愈加難看,眉宇間多了幾分焦躁:「我是說,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多一個人商議,我可以幫你。」
班賀怔愣,眼神複雜,終歸於平息,緩緩開口。
「呂大夫解職確有其事,但三年孝期服滿,即可起復,而丁憂不過是個離京近身監視我的藉口。我一開始,並不確定呂大夫到底有什麼目的,他能輕而易舉得到康王的一紙命令,我大致猜到,他是受了京中輔國的賢王指示。」
賢王並不是封號,那位王爺封號為寧,因其才識通達,博覽經史,故有賢王之稱。康王與之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今上繼位後,命賢王留京輔政,對這個叔叔頗為敬重,賢王也恪守職責,君臣相得。只是先帝在時,與這個賢臣弟弟相處並不融洽。
誠然,先帝並非勤政之人,對朝政不甚上心,賢王多次直言相諫,當著朝臣的面爭得面紅耳赤。君臣終究有別,朝堂仍是皇帝的朝堂,最終結果沒有任何懸念。
朝臣中人盡皆知的事以外,班賀對賢王的了解還要更深入些。
當年那位不得志、被排擠到政治邊緣的王爺,對師父的境遇感同身受,惋惜欽佩皆有之,閒暇時常登門拜訪,引為知己。如今手握權柄,賢王必然會想方設法招賢納才。
「約摸,他是怕我跑了,帶走師父留下的手藝吧。」班賀即像感慨又像笑言,隨即話鋒一轉,「再者說,我們就這麼溜了,總得有個人善後,交給呂大夫解決不成問題。」
「呂大夫的事,我都告訴你了,還有什麼想了解的?」
班賀溫和注視,陸旋一時語塞,略略思索,言辭懇切:「無論任何事,我不想聽到你道歉,你無需對我道歉。」
他們是地位等同的同伴,誰也不是誰的附庸,了解處境理所應當,因此他會問。道歉則完全不必,陸旋不願聽,他只知道應當從始至終表里如一,盡心盡力,但求一句對得起。
班賀眼中盈著清亮的光,笑起來:「知道了。睡去吧。」
可陸旋覺得,他那語氣還是在哄人。
一切正如班賀計劃的那樣,挑了個日光和煦的日子,找官府借了馬車,特意挑了匹老馬,班賀告知衙差,他要在陸旋與阿毛的陪同下前往烏澤鄉。
唯一不同的是,這回多搬了兩個不大的箱子。
一個箱子裡裝著圖紙,另一個箱子裝著雜亂的工具,衙門裡的差役隨意揭開看了眼,對阿毛抱著的衣物包裹視而不見,龔先生在鄉下多住幾天不算稀奇事,輕易揮手放了行。
他們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了城門,向著郊野駛去。
順著官道出城五六里,勒停老馬,班賀招呼陸旋他們下車,自己鑽進了樹林中。不多時,驅著另一輛馬車出來。
這輛馬車上沒有任何標識,是班賀提前一天放置在此地的。
「你會駕車嗎?」班賀問。
陸旋搬著箱子,應道:「會一點。」
想也是,畢竟是鏢局少東家,騎馬駕車是外出走鏢必備技能。班賀樂得有人能換班,放心把韁繩交給他,自己當了一把甩手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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