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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你時,我就覺得你年紀不會太大,果然才十九。那時,你應該才過了生辰不久吧。」

所以,他遭逢變故時才十八歲,失去了所有親人,在仇恨與悲痛中,孤零零度過了那個生辰。

班賀笑著問:「既然未滿二十,取字了沒有?」

「沒有。」陸旋道,「鏢局裡都是些武夫,顧不上這些。」

「我給你取個字吧。」班賀說,「按理來說,應當加冠時由長輩為你取字,不過按現在的情形,難找那麼個人去。我長你幾歲,勉強可以充數。」

陸旋定定看著他,雙唇粘在一塊兒,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班賀就當他默認了。

思索片刻,班賀雙眼一亮,輕拍手掌,一手攬起袖子,一手指尖在車轅上划動:「就取,『言歸』二字。」

陸旋看他寫完,又將目光放回他的臉上:「為什麼是言歸?」

「取自詩經黃鳥,」班賀緩緩念道,「言旋言歸,復我邦族。」見陸旋盯著他,笑著多解釋了一句,「是回到家鄉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是如此,實則黃鳥一篇諷刺的是,朝中尸位素餐的碩鼠橫行,迫使背井離鄉,室家離散,天下不平,無處安身。班賀是否還有別的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知道。」陸旋收回目光,目視前方,對這個字既不表示認同也表示不反對。

「你若是不喜歡,那我還是不逞這個能,到時候交給那些飽讀詩書的文人好了。」班賀靠回車廂,坦然地準備當做沒說過。

「恭卿。」

冷不丁從陸旋口中聽到自己的字,班賀面色一整:「陸言歸,叫先生。」

陸旋抿唇不言語,別開臉看向一邊。

片刻,他問:「那你的生辰呢?」

班賀垂首淺笑:「我是先師撿來的,按常理應該定被撿那日為誕日,不過我是不在意的。」

陸旋轉過頭來,眉宇間難掩疑惑:「為什麼?那不是……你重獲新生的日子?」

班賀搖頭:「能活著見到清晨的每一日,都是新生。於我而言,不必刻意強調某一日,每一日都認真度過,便是最好的慶賀。」

陸旋怔怔望著他,難怪,他能對阿桃說出那樣的話。

不必想著只有等到特定的日子才能做,因為他把自己的每一日都看得同等重要。

門帘一卷,阿毛從車廂里冒出頭來,睡眼惺忪。他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這會兒剛醒,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師兄,你和旋哥在說什麼?我怎麼一直聽到龜啊龜的,這一路也沒見到水呀。」

陸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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