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忠和收斂了笑容,沉聲道:「吏科給事中是上達天聽的言官,竟也被以構陷的名義貶謫,還被殺人滅口,這絕不是一個吏部侍郎所能做到的。你要報仇,不是殺一個殺手那麼簡單。」
是的。陸旋默然想到,背後的主使者,一個也不能放過。
「拋卻我與你父親過命的交情不談,我也是個惜才之人,不忍心看著你去送死。我想,陸兄陸嫂拼死護你逃出生天,不是讓你再去送死的。」駱忠和輕嘆一聲,「朝中勢力複雜,非我一時能探清,但你放心,那些人都逃不掉。」
他滿面殺戮之色,那雙虎眼中迸出冷光,語氣森然。
自班賀親自去向駱忠和求得一職,從那日起,他便每日去往工坊正式成了一名軍匠。
此地工匠不僅造弩技藝高超,各個都對弓弩相關知識信手拈來,還解了困擾班賀多年的一大困惑。
「先帝在時,每年朝廷都會命各州製作弓箭入京儲存,但西南各州上交的弓箭運達京城沒多久就會分解損壞,根本無法使用,只能退回。即便派專人前來看守,驗核合格的再運走,亦是如此。久而久之,朝廷別無他法,減免了南方各州的任務。」
班賀說。
陸旋不解皺眉:「為何會如此?」
「我在京中一直不得其解,這幾日,才從本地工匠口中得知原由。」班賀好笑又無奈,「弓製成後,保存最怕霉氣潮濕。將士家有烘箱的,成日用炭火烘烤,小卒無烘廚,就放在灶台上,四季皆是如此。稍怠不勤,弓立刻便會分崩損壞。朝廷不知這些弓箭離火即壞,亦無人上書告知。」
陸旋皺起的眉毛扭了扭:「所以,他們明知弓離火會損壞,卻不上報,是為了逃避這份重任?」
「正是。」班賀笑著搖頭,「遠在朝堂之上,以為天下盡歸王土,其實天高皇帝遠,只要一處不通,便與遮住眼睛、捂住耳朵、折了手腳無異。」
陸旋垂下眼瞼:「那些高官王侯,也不過如此。」
班賀點頭:「我算是來對了。不親眼看看,如何會知道其中的奧秘。」
他說著,意識到什麼,打量陸旋片刻:「怎麼你今日有空過來?駱將軍不是要教你騎射?」
陸旋努力克制,卻沒有那喜怒不形於色的深厚功夫,眉宇間透著幾分彆扭與愧意,強裝鎮定:「我來看看你身上的傷是否痊癒了。」
他不願說,班賀也不強求:「早好了。你別總往我這兒跑,多從駱將軍那兒學些東西才是正經事,他可是難得一見的良將。」
陸旋含糊不清地應了兩聲,四下看了看:「阿毛呢?」
「他?」班賀露出古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讓陸旋摸不著頭腦。
「駱將軍重視他,給他安排了一份特殊差事。」班賀聲音里充滿掩不住的笑意。
正說著,院門被人猛地推開,阿毛飛奔進來,關上了門,喘得像是剛繞城跑了兩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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