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皇室素來有正旦日入寺進香的規矩,並無聖節拜佛的慣例,唯有當朝皇帝趙懷熠是例外。
當年太后身懷有孕,亦是先皇嫡長子,備受榮寵,百般滋補調養,卻仍被太醫診斷脈象薄弱,恐胎兒先天不足,難以保全。
太后於弘法寺誠心祈禱三日,最終平安誕下皇子,為表誠心,此後每年趙懷熠生辰都要與母親一同進香禮佛,太后禮佛,陛下孝思不匱百般順從,繼位登基後也不例外。
清晨出城時只是京中各營組成的儀仗隊,羽林左右兩衛引駕騎,列旗幟,披金甲。皇族車馬在前,文武百官在後,一路前往城外弘法寺,回城時才會與城門迎接等候的巡遊隊伍接上,於皇城正中的主幹道上遊行,直至回宮。
儀仗隊浩浩蕩蕩,車馬停在弘法寺前,旌旗招展,華蓋如雲。紅甲京營將皇族車馬與朝臣百姓隔離開,御馬嘶鳴,氣勢如虎。
弘法寺主持已率寺眾在門外迎接,皇帝率先邁下御駕,雄姿英發,天子威儀。緊隨其後的是當朝太后,不過不惑之年,黛鬘如綢,雍容華貴,端麗不可方物。
趙懷熠站定,鬆開太監張全忠的手臂,回首望去。太后華清夷正欲喚他,卻見他突然邁步向後走去,停在淳王車駕前,笑著對車上的趙靖珩伸出手。
眾目睽睽,更不比兩人獨處,哪有天子扶駕的道理?趙靖珩避開他的手,垂首低眉,卻低聲訓道:「成何體統。」
面上的大把鬍鬚有些癢,卻不能伸手去撓,趙靖珩愈發不耐,臉色更是不好。
淳王身邊幾乎不用太監,一旁近處伺候的親衛機靈得很,立刻上前,架起胳膊。
等趙靖珩扶著他下了車,親衛又自覺退到了一邊,心裡正覺得替主子解了難自得,卻忽然渾身一悚。久經沙場刀尖舔血過來的親衛對危機極其敏銳,險些忘了不能直視君顏的禁忌就要抬頭看去,直覺那份危險正是來自眼前的皇帝。
沒能示好成功,趙懷熠不無惋惜,靠近些許。在旁人看來,這是邀請淳王一同入寺的極度禮遇,引眾人側目。
他微垂首,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量說道:「我情願不要做這個皇帝,在皇叔手底下當一個驍騎校尉,一定是天底下最暢快的事。」
驚世駭俗的言論並未讓趙靖珩動一下眉毛,他只是壓低聲音,冷冷道:「我手下的驍騎校尉,個個都是以一當百、殺敵無數的勇士,陛下還是安心當皇帝的好。」
趙懷熠嘆了口氣:「皇叔總是這樣誠實,連哄人都不肯。」
太后的呼喚聲傳來,他微微一笑,恭請皇叔同行。
人群中,陸旋聽見周圍人的小聲議論,遠遠望向弘法寺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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