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姑做了一頓飯便回去陪伴兒子兒媳,在這佳節良宵,只有他們兩人待在院子裡。偏離繁華街道的小巷鮮有人聲,外界的喧囂穿過院牆傳到耳邊已經變得薄弱,煙花炸響的聲音從遙遠的上空傳來,偶爾能瞧見升入高空的煙花炸成數簇星點,大部分時候只能窺見天際亮光微閃,恍若隔世。
班賀溫了一壺酒,街邊小館最便宜的那種,兌了水,喝起來不醉人。反正他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喝醉,只是為雙手和嘴找些事做。
陸旋接過班賀為他斟的酒,嗅起來寡淡無味,不及越澤人自家釀的酒,卻仍是一飲而盡。
「也就只有我們兩個孤家寡人能作伴了。」班賀唏噓一聲,替他再次斟滿。
「我倒覺得這樣很好。」陸旋自顧自端起酒杯,「能有你作伴,不算孤家寡人。」
班賀抿著唇笑,話頭一轉:「上回來是聖節,你忙著辦自己的事,沒正經看過煙火。這回更好了,正旦是在牢里過的,你那監牢連扇窗都沒有,家家戶戶放爆竹,你只能光聽個響。好不容易成了自由身,元夕還得和我待在這寒酸院子裡,怕是再沒有比你更倒霉的了。」
陸旋注視他,一眨不眨:「你想去我們現在就可以去,你不想去我就和你待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班賀微揚下頜:「只是在想難怪你不喜歡京城,我要是三番兩次遇到這樣的事,也得想方設法離這倒霉催的地方遠一點。」
聽他叫皇都倒霉催的地方,陸旋忍不住嘴角翹了翹:「一點不錯。」
「咱們還是老實待著吧。皇帝專挑這時候傳信,擺明了不想讓人稱心如意地過這個節,就遂他的意,當一個順臣。」班賀抬手,杯沿輕輕碰了陸旋的,淺啜一口。
他要是沒事人一般上街遊玩賞燈,皇帝才是真要生氣呢。
陸旋嘴角緩緩繃直了,片刻,說道:「是我連累了你。」
班賀動作微不可查一頓,隨即轉向他,露出驚訝的表情:「都多少天了,這話怎麼今兒才講?」他用力揉了揉陸旋的頭髮,「你我之間誰也說不上連累誰,至多,算是同夥合謀,自然都該擔責。但你要以為皇帝這樣行事完全是因為你這雙手臂,那就大錯特錯了。」
陸旋眼露迷茫:「不是因為這個?」
「絕不僅僅只是因為這個。」班賀說,「君臣不比其他,馭下之道在於制衡,若是偏頗過甚,榮寵有時可能是催命符。」
陸旋:「你的意思是,皇帝這樣對你,是為你好?」
「就是這個意思。」班賀高抬下巴,半真半假地說,「多的是人嫉妒我呢。」
他語氣故作誇張,眼中帶著自嘲,陸旋非但拒絕配合他的笑言,還因他的話暗暗皺眉。
班賀不滿地輕敲桌面:「你總這樣,我同你說點什麼,你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活像是你在受罪,我還沒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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