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新鮮的血液,意味著他們死去的時間不長——甚至掛上去的那一刻,他們還活著。
何承慕魂不守舍地放下千里眼,轉身追上先走一步的兩人,直到回到營地里,那兩個血葫蘆像是被印在腦子裡,揮之不去,一閉眼就在眼前直晃蕩。
他此時有些恨千里眼為什麼能看得那麼清楚,清楚得讓他想忘都沒法忘,嘴裡吃什麼都沒滋味。
食不下咽的模樣引來陸旋注視,何承慕勉強一笑,苦得像吃了二斤黃連。
「那是我們的探子。來到合析城,我就料到他們是出事了,只是沒想到會落得這個下場。雖然只是一場金錢交易,但畢竟是為我們傳遞了消息。」陸旋開口說道,「說到底不是兩條人命的事,和那座京觀一樣,這是對我們的威嚇,是挑釁。」
還未與厄思倫正式交鋒,便已經讓他們知道了他的手段。他想讓朝廷軍望而生畏,陸旋偏不信這個邪,他生來就是一身硬骨頭,不怕威嚇,不會回頭,越是這樣的敵人,他越要和他硬碰硬。
袁志嘆了口氣:「增援還有好幾日才能到,城牆又高又厚,我們只有一支騎兵,無法攻破城門,連靠近都不行,如何破城?」
陸旋沉思片刻,說道:「袁志,你繼續帶人盯著城門,我不信他們真的能不進不出。否則,消息如何傳遞?」
「是。」袁志應得乾脆利落。
陸旋看向何承慕,開口道:「這幾日在營地,窯神可以暫時放出來,你得保證,要看好它。」
聽見窯神,腦子裡血肉模糊的畫面登時飛到九霄雲外,何承慕露出欣喜笑容:「真的啊?謝將軍!我保證不會讓它離開我半步!」
有窯神在身邊,何承慕有了慰藉,這些日子的惶惶不安立刻平靜下來。陸旋望著把窯神捧在手心裡不捨得放下的何承慕,心有所寄,外物便不值一提,心中信念堅定,即便只是一隻耗子,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將士們守在營地里數日,隨身攜帶的糧食盡數耗盡,周圍認識的野菜也快被他們薅光了。有斥候前來稟告,營地周圍發現了瞿南人的蹤跡,陸旋下令,每日按時生炊,同之前一樣。
將士們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指令行事,連著三日做了「無米之炊」。
人斷了糧,有軍令在身尚能克服本能,忍飢挨餓。可畜生沒那違背天性的教條壓制,沒被束縛住,餓了就得去找吃的。
任是何承慕再怎麼捧著窯神,它也不過是只耗子,何承慕將最後一點省下來的糧食餵給窯神後,再也沒有別的可餵了。餓了兩天,窯神餓得抓耳撓腮吱吱直叫,圓滾滾的身形隱隱有了瘦下的趨勢,它最終還是受不了,自己跑了出去。
一早醒來,何承慕不見了窯神的身影,顧不得陸旋怪罪,在營地里找了好幾圈,愣是沒能看見它的身影。
這回不是在偈人的寨子,而是山野樹林,也沒有受到驚嚇的前提,何承慕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這回窯神是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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