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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大義凜然寫信揭發周衷的候補州判文義友,得了個忠直敢言的美名,沒過多久便去往別處填補了官缺,在當地文人間頗有聲望。

該罰的一個不饒,該賞的也都賞了。

一樁案牽扯數十人,終是逐漸平息。

但其中為彈劾李倓立了首功的范震昱,卻未能得到拔擢。

班賀私下裡去見他,給他帶上一壺好酒。幾杯下肚,說了幾句交心的話。

「班侍郎,我以前總覺著仕途順,往上爬得高,才叫好。可我現在不這麼覺得了。」范震昱拿酒杯底磕著桌面,「是我這樣的跳樑小丑,也能叫他們跳腳,那才叫痛快!」

「我就是要攪得天翻地覆,我就是要倒轉乾坤。我要讓他們知道,這天下公理,不是他們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班賀看著他,知道他是在訴以前仕途受挫的冤屈,只是淡淡道:「你喝醉了。」

「這說明,我是暢快的醉,不是喝悶酒。」范震昱搖晃著手指頭,「喝悶酒不會醉。」

班賀道:「我是怕你酒後失言。」

自己就是靠著這個過活的,范震昱哪裡會不知道,小聲嘟囔:「你看,這鬼地方,說話都要小心謹慎。哪怕,你只是說了句實話。」

繼陸旋之後,又一個罵京城鬼地方的出現了。

至少在班賀眼裡,無法用好壞去界定。

有人在此處蛻鱗化龍,有人在此處翻江倒海,也有人在此處隨波逐流,更多的人淹沒于波濤之下,隨暗流卷出千里之外。

每個人都追隨自己所想要的,向四面八方涌動,但又好像所有人都卷在同一股無形的力量中。

身在時局,以為是自行操縱,停不下來時才發現身不由己。

即便如此,也得力爭上遊。

聖節前兩日,淳王的隊伍回到了京城。

那支隊伍近二百號人,中間圍著四輛馬車,厚實的布簾嚴密包裹著內部,無人能窺探馬車裡裝著什麼。

這陣仗與之前截然不同。

以往淳王為行走方便,也為了不引人非議,帶幾十個親衛隨行綽綽有餘,至多百來號人。

所有人都在猜測,那馬車裡裝著什麼。

可密不透風的馬車直接駛入淳王府,閉門再未見人出入。任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偷窺淳王府。

淳王引起的風波,自然逃不過宮裡的眼睛。皇帝當日就召淳王入了宮,又引起一片遐思。

趙懷熠從不理會那些無端猜想,眼中只有眼前人。

但該好奇的就算是皇帝也會好奇。他端坐在趙靖珩面前,面容正經,旁敲側擊:「皇叔,宮裡都在傳,你這回帶了四輛馬車回來,可不常見。所有人都在猜,那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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