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個大水缸回來,裡邊挖些淤泥,種上水草,延藥種在正中。再養幾條魚,等蓮葉生出來,小魚游弋水中,不見魚時便去掀蓮葉,驚起一缸波紋。
想想就好看。
孔澤佑想得美滋滋,班賀哎呀呀一聲感嘆:「真真是長大懂事了,好東西知道往家裡拿,日後定是個顧家的好男人。」
「那是。」孔澤佑得意地搖頭晃腦。
「不過養魚不太行,別忘了咱們家還養了只貓,到時候全給斑衣郎加了餐,當點心。」班賀說得輕描淡寫,孔澤佑聽得表情越來越猙獰。
那確實不太好。
算了,反正現在不是種蓮子的季節,到時候再慢慢想。孔澤佑讓師兄收起蓮子,趴在桌上喝了口茶:「青煒發了瘋地想去封地,一天都不想留在京城了,成日讀書作文章,煩死人了。不過那位岑翰林倒是好先生,講書深入淺出,時常說些地方上的見聞,比以前的老先生都有意思。」
「裕王是要去往封地管理一方的,若是不通文墨、沒有學識、頭腦空空,怕是去了便成只知尋歡作樂的紈絝。陛下是期望裕王有所建樹,造福當地,才這樣安排。」班賀說道。
裕王今年十六,恐怕皇帝是擔心性子不羈的裕王沒人管束,在外為非作歹,才在放他離京前,派人揪著裕王關在府里惡補。
孔澤佑點點頭:「也對,青煒那模樣,我都想像不出來他做起主來會是什麼樣子。兩篇文章我一會兒就背下了,他還得靠長贏在邊上擠眉弄眼提示。」
逮到機會就自誇。班賀笑笑,在他頭頂輕拍:「只是心不在背文章上罷了,裕王頭腦聰明著呢。」
「別說裕王了,你也得想想你的前程。你這年紀,農家子弟已經下地耕田了,讀書人也早已籌備應舉,不說盼著你出人頭地,志向總是要有的。」班賀狀似隨意道。
孔澤佑挺起胸膛,雙手撐腰:「誰說我沒有志向?我的志向是要像爺爺一樣,當皇帝器重的天匠!」
也行。
班賀時常擔心澤佑跟著他,本就性子跳脫,自己又無法成為嚴師,對他相對放縱。到時候長成個胸無大志的,祖傳技藝都無心繼承,那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對不起師父,更對不起師門先祖。
發下宏願,孔澤佑覺得將來的事有些遙遠,回到眼前:「旋哥去了西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這才剛走沒多久。」班賀忍不住說道。
孔澤佑努努嘴:「師兄不會想旋哥嗎?」
班賀:「……」
他沒法否認,也沒法承認。
孔澤佑說道:「沒在跟前,自然而然就會想。」
有時候,班賀的確羨慕他這樣的性子,能如此坦率地說出這些話,像是不知矜持羞赧為何物。
陸旋也是如此,直白毫不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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