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訝然,小路的前方,班賀正站在孤亭下,向他微微一笑。
「呂大夫,在下在此等候多時了。」
呂仲良是個體面的大夫,不願落拓顯於人前,班賀去看望過兩回,呂仲良就不願再見他了。
被釋放出獄時,班賀有意迴避,並未前去。
今日一早,陸旋派去幫著從旁關注的人跑回來傳消息,呂仲良背著行囊出門了,班賀料定他會走小道,帶了送行酒水,專程在此等候。
呂仲良行至班賀跟前,眼內情緒洶湧,語氣卻克制平淡:「班尚書。」
班賀笑著道:「見外了不是?若呂大夫樂意,稱呼我為『姓班的』也可。」
呂仲良啞然失笑。這句話,讓他憶起多年前,跟著班賀到玉成縣,再到敘州城裡,兩個無官無職的星斗小民,倒也自得其樂。
班賀正了神色,端起一旁石桌上的酒:「當日呂大夫迎我回京,今日我便來送呂大夫一程。」
呂仲良緩緩端起另一杯酒:「若說我這輩子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唯有這件事,算是做對了。」
「呂大夫何出此言。」班賀淺笑,清澈瞳仁中飽含敬佩,「我向來自詡純臣,實際上,滿朝臣子,唯有呂大夫當得起純臣一名。只是造化弄人,天意也。」
呂仲良長嘆一聲:「或許你說得對,天意也。那我便順應天意,離開這渾濁的地方,行走於天地,做一個四方游醫,廣施天下人。」
飲下杯中薄酒,再抬頭,天地霎時寬廣,天光也似大亮。
呂仲良忽然明白了師父為何拒絕入京,而是選擇做一名游醫。他釋然一笑:「或許,有朝一日,我也會選一處停駐。那時,你我再相見吧。」
班賀輕輕點頭:「會有那麼一日的。今日辭別,無需多言,望君一路順風。」
呂仲良放下酒杯,揮手作別,重新踏上遠行之路,再未回頭。
班賀望著他的背影,出神片刻,一旁林中走出的陸旋在身邊站定才發覺。
「呂大夫也走了。」班賀感嘆道。
陸旋抱著雙臂:「這下能看看身邊人了?」
班賀看向他,陸旋挑眉與他對視,班賀說:「好像是胖了點兒,宮裡伙食就是好。」
陸旋:「……」
班賀接著說:「澤佑也算吃好了,個頭都快趕上我。你是沒法往上長了,只有兩邊長的份,也不知道肚皮攢了幾層了。」
陸旋手臂橫在他背後,以防逃脫,狠狠堵他的嘴。
班賀慌張往後躲,仰到極致,背脊發疼。
他早就不是身段柔韌的十多歲青蔥少年了,那一把骨頭只會隨著年歲增長更硬,這也太為難人了。
好不容易鬆開,陸旋攬著他的手臂卻不放,低聲道:「班尚書可得好好數數,到底幾層肚皮。」
班賀連忙道:「一層一層,絕對只有一層!」
陸旋把他抱起扛在肩頭:「空口說白話可不行,咱們回去看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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