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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宮,孔澤佑一路規規矩矩,直到見到趙青煒,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趙青煒嘴角彎了彎,低頭看著面前的書,岑玄同也已經在候著了。

岑玄同擔任負責教導皇帝的日講官,以往都是選朝中學識淵博,經學蘊藉,資歷深厚的老臣,像他這樣年紀輕輕加封太傅的絕無僅有。

因有裕王府內教學那段經歷在前,趙青煒平日還算恭敬認真,這幾日講學卻明顯有些不耐。

不時出言質疑,待岑玄同耐心解釋,他便一笑了之。在伴讀的孔澤佑看來,也能看出他是故意挑釁。

「人主之體,如山嶽焉,高峻而不動;如日月焉,貞明而普照。兆庶之所瞻仰,天下之所歸往。」

岑玄同話音剛落,趙青煒便開口道:「依岑太傅方才所說的,天子是山嶽,是日月,是天下瞻仰之表率。又有言,繁星不可與日月爭輝,既然如此,為何星辰之變,能撼日月?」

岑玄同八風不動,清楚他所質問的本質是什麼,語氣如常回道:「星辰之變,必不能撼日月,不過是日月之變非同小可,引動星辰。」

趙青煒步步緊逼:「山嶽高峻不動,日月貞明普照,若非遭到邪惡外力,又豈會生變?」

岑玄同意外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更明白他意有所指,雖未開口回答,眼中卻有了些許讚賞。

片刻,岑玄同說道:「陛下須得知道,既有日月,便有背光處,山嶽也分陰陽兩面,天下無絕對純淨之地,但日月山峰從未被黑暗吞噬。」

趙青煒一笑,問道:「那請問岑太傅,既然知道有外力試圖撼動日月,是否應該將邪惡外力徹底消滅?」

岑玄同暗嘆一聲,皇帝這是來找他不痛快來了。

「岑太傅怎麼不說話了?為師者,不是要解惑麼?」趙青煒直直盯著岑玄同,不依不饒。

孔澤佑有些看不下去,笑著說道:「陛下說的是,對日月不利的當然不能縱容存在。不過,那些事情最好還是問武將們去,那是武將們最擅長的,他們不正是為陛下翦除威脅而存在的麼?」

趙青煒目光轉向孔澤佑,注視的目光沒有一絲笑意。孔澤佑原想說句玩笑話緩解氣氛,卻不想開了口沒起到緩解氣氛的效果,反倒給自己引火上身,面上笑容凝了一瞬,收斂了些。

趙青煒說道:「我與岑太傅討論國策,不是玩笑事。你既然是伴讀,好好聽著便是,若是沒有高見,大可不必開口。」

孔澤佑一噎,垂下頭:「是,陛下。」

這麼一打岔,趙青煒不再糾纏,岑玄同低頭一笑,繼續講了下去。

從宮裡回來,孔澤佑在自己房裡發泄地大吼大叫,將手邊扛摔的都砸到地上,叮呤咣啷一陣響。一會兒又從屋裡跑到院子裡,抄起斧子在柴堆里一頓亂劈,嘴裡大嚷:「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閔姑在一旁不敢靠近,屋頂睡覺的斑衣郎都探出頭好奇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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