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水餵到班賀口中,陸旋問:「施可立當真說,阿桃現在的名字叫溫師秀?」
「嗯。」班賀就著他的手喝下水,趴在枕頭上,聲音有些悶悶的,「掌握阿桃的另有其人,施可立得罪不起,不肯告訴我。只能辛苦你的弟兄們,再查一查了。」
「替你做事,辛苦點也沒什麼,我不會讓他們白白出力。」陸旋迴到班賀身邊,側躺著,將手放在他光滑的背脊上,食指指尖輕撫後頸之下那顆小巧的黑痣。
片刻,他再次開口:「恭卿,我不想隱瞞你。我曾聽過溫師秀這個名字。」
班賀猛地抬頭,手肘支起身體:「你聽過這個名字?」
陸旋點點頭:「恭卿,你聽了不要生氣。」
班賀直接坐了起來,面露焦急之色:「你這麼說,肯定是我聽了會生氣的話!」
陸旋無法反駁,起身盤腿坐著,兩人在床上一個比一個表情凝重。
「諾加曾經托我辦過一件事,不過沒辦成。他想要為一個姑娘脫離賤籍,那姑娘是他在伎館遇見的,但我前去打聽那姑娘的消息時,卻得知那姑娘已經被人買走做妾。」陸旋抿了抿唇,沒有繼續說下去。
話都說得這樣明白,不用指名道姓班賀也聽懂了他口中那位姑娘就是溫師秀,也就是阿桃。
班賀翻身下床,拿過衣裳就要往身上套,被陸旋一把拉了回來:「恭卿,你要做什麼?現在是宵禁時分,你要去哪兒?」
班賀幾乎失了理智,他心中有所設想是一回事,真從陸旋口中聽到阿桃曾在伎館待過又是另一碼事。
「怎麼能……怎麼能……」班賀一股氣鬱結在胸口,無處發泄,用力一拳砸在床上,「該死,那群該死的東西!」
那時阿桃才多大年紀?十二三歲?
被拐走買賣,不知輾轉幾處,最終來到都城。如她這般苦命的女孩,還不知有多少,被買走做妾都算好下場。
細究來,阿桃連妾都算不上,只不過是從伎館轉移到了外面,仍是以色侍人。
陸旋抱著班賀,如他以往做的那樣,輕撫他的背脊,只是硬邦邦的天鐵義肢怎樣做輕柔的動作都顯得笨拙。
班賀靠在他的肩上,竭力平息胸中怒氣:「不行,我不能讓阿桃繼續待在那兒,得把她送走。」
「以什麼名目?阿桃已經沒有家了。」陸旋亦為阿桃所嘆息,一時間想不到能讓阿桃去哪兒。
原本玉成縣的小院已經賣了,渝州那場大水過後,楊典史的房屋恐怕早已易主。她口中的養父母不存在,良田與商鋪自然更是虛妄,她根本沒有別的去處。
說不準,她原本就想著,見他們一面,便再也不出現在他們面前。
班賀心中悲痛,合上眼瞼,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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