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期月點點頭，從旁邊放著的瓶瓶罐罐中找出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那等下船後我們就把它放了吧。」

音樂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周圍的人兩兩散開，端著酒杯，高腳杯中的酒液散發著濃郁的芳香。

觥籌交錯，衣鬢生香。

但她們這一個小小的角落卻十分寂靜，掛在欄杆上的木牌互相交錯拍打，姜歲的目光依舊緊跟著她手中拿著的螢火蟲。

「你很喜歡？」林期月將手中的瓶子遞了過去，「如果你喜歡的話，不放也……」

姜歲濃密的睫毛垂下，擋住了眼底沉鬱的顏色，「螢火蟲的壽命只有三至七天，就算你現在將它放歸，它也很快就會死。」

林期月拉過她的手，將玻璃瓶穩穩的放在她的手心之中，「我還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不過也無所謂吧？」

「螢火蟲自己又不懂，而且對於它來說，不管時間長短，不也是一生嗎？」

玻璃瓶中依舊閃爍著微弱的光，姜歲看著她的臉。

微風吹動著她的黑髮，她抬手將發挽在耳後，黑色的眼眸中閃現著疑惑的光澤。

是了，林期月就是這樣的個性，她絕不會對自己不在意的事而產生負面的情緒。

姜歲突然覺得一直捆綁在自己身上的鎖鏈被撬開了一絲縫隙。

「你說的對，對螢火蟲來說，這或許也是很好的一生。」

她們下船，將那隻或許只剩下幾天壽命的螢火蟲放歸。

冷風乍起，姜歲看著它鑽入樹叢中消失不見，忍不住露出了有些落寞的表情。

林期月看了幾眼，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後悔了的話，現在我還來得及替你把它抓回來。」

「……這就不用了。」姜歲伸手輕掩，只覺得她很可愛，然後壓下唇齒間流露而出的笑意說道：「我們回家吧。」

她看向愛人明亮的雙眸。

彎月如鉤，倒映在這片時不時泛起波瀾的湖水中，月亮被風攪碎，但又很快恢復原狀。

或許這種時候，她們應該同彼此交換一個輕吻。

但她們只是不由自主地躲避了彼此的視線。

「……現在確實有點晚了。」林期月看向一側的湖畔，也許是月色太過皎潔，她忍不住說道：「姜歲，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直至這個故事完美落幕之後。

從姜歲找到她之後，她已經無法再以局外人的身份來觀看這個故事。

林期月希望作為主角的姜歲可以長命百歲。

「一直？」姜歲握緊了她的手，笑了起來，「好，我相信你。」

回程的路上異常安靜，姜歲在一旁打開筆記本又開始處理工作。

車內的燈光並不明亮，投射而下的光在她的頭頂打出一道光暈，如削蔥般的指尖在鍵盤上不住敲擊著。

緊接著，在林期月灼灼的視線下，她敲擊的動作越來越慢，濃密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砰的一聲輕響，她合上手中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