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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與衛凜要進宮謝恩,你尋個機會將這個荷包送去城南帽兒巷第三家,馮記釵環鋪,門口掛藍幡的便是。」

沈妙舟輕輕吹乾信紙的墨跡,對摺後放進荷包里,遞給盈霜,「若有人問,你便說是去替我取首飾的。荷包里的銀子收好,那是給你的酬勞。」

「是。」盈霜點點頭,接過荷包,退了出去。

吩咐完盈霜,沈妙舟才坐到銅鏡前,微仰起頭,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脖頸。衛凜下手極重,好在他清醒得快,傷處只留下幾個淤紅的指印,估計一兩日便能消退了,只是明早恐怕得先敷層脂粉遮一遮。

微鬆一口氣,她起身走到榻旁,胡亂蹬掉繡鞋,一頭滾進了大紅鴛鴦喜被裡。

許是衛府的管家怕新夫人受涼,主屋內不僅燒著地火龍,還另擺了兩個炭盆。可沈妙舟恰巧不是身子弱的姑娘,她像個小火人,手腳長年都暖乎乎的,一點也不畏寒,反倒最是怕熱,甚至冬日裡也喜歡吃冰酪酥山,故而每年入冬爹爹都要著人在地窖里多多存冰,以便她夏季消暑。

現下屋內熱意蒸騰,灼得她更是煩悶,一雙杏眸懊喪地盯著百子千孫紋樣帳頂,眉心緊擰,腦中紛紛雜雜。

讓盈霜去送的是一道派人細查衛凜的密令。

方才她在回來的路上,越想越覺得不對。

衛凜竟會中這種毒,他必然和殺手樓有說不清的淵源,可據她之前所查,衛凜的身世經歷清清楚楚,沒有一絲一毫缺漏,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身上一定有問題。

沈妙舟從懷裡摸出那枚梭鏢,舉起來看了一陣,又收進掌心,指甲不停扣弄著上面的紋路。

七歲那年,她偷偷跑出公主府去尋阿娘,卻在城郊遇上流民,護衛被衝散,等她再醒來就發現自己被擄進了殺手樓。

逃脫出去後,她生了一場大病,在殺手樓經歷的事情已經記不太清,但仍常常會做噩夢,夢裡都是同伴相殘的嘶吼,還有人被割斷脖頸垂死發出的「嗬嗬」聲,無盡的血色,混雜著潮濕髒臭的泥土……每每她都被憋得胸口悶痛,渾身大汗地在夜半驚醒。

多年來,殺手樓一直讓她恨得牙痒痒,許是多行不義自有報應,五年前,整個殺手樓竟在一夜之間徹底敗落,所豢養的殺手盡數身亡,當初聽聞這個消息,她還頗覺遺憾,只恨不是自己親手報的仇。

可如今它怎會重現天日?爹爹呢,有沒有落到他們的手裡?

想到爹爹,沈妙舟的心就揪成了一團。

她原想尋機偷得衛凜腰牌就離開這裡,如今看,恐怕沒這麼簡單,還得借著現在身份便利,探明衛凜和殺手樓的關係才行。

想得正入神,她聽見盈霜微微提高了音量,在門外恭敬道:「姑爺。」

接著「吱呀——」一聲,有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衛凜沒事了?他過來幹嘛?

對她起疑了?

沈妙舟一個激靈,匆匆把梭鏢收進懷裡,閉眼裝睡。

衛凜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幾息過後,在她身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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