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塵師太一時訝然,遲疑著問:「可是當初中毒的那位姑娘?」
衛凜不自禁笑了,「正是她。」
看著他的神色,靜塵師太忍不住生出悲憫之意,聲音微微發顫,「二郎,你心中既有了牽絆,還非要行這樣的險路麼?」
衛凜立在淺淺的光束中央,眸中映著殿內幽晦的燭火,「是。」
正因心中有了牽絆,有些事,才更要去做。
她曾說過,雖有菩薩低眉,卻也要有金剛怒目。
這世間濁浪洶湧,妖魔橫行,那便由他做怒目的金剛,造殺孽,背業障,讓她去做低眉的菩薩,積功德,成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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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乾清宮東暖閣。
紅羅炭燒得正旺,絲絲熱意瀰漫開來,皇帝倚靠在暖炕厚厚的引枕上,眉心緊蹙著,吩咐劉冕給他按揉兩鬢的穴位。
今日祁王入宮覲見,讓他心中狠狠憋了一股鬱憤之意。
眼瞧著自己的身子仿佛枯枝殘燭一般,一日不如一日地衰敗下去,可這個最讓他嫉恨的弟弟卻正當男子健壯之年,健碩英武,兩相對比,叫他如何不憤恨?心中簡直如同火焚油煎,剛到晚間便又牽動了沉疴,咳到方才剛剛止息,甚至又咯出血絲。
身上越不舒坦,心中憤懣便越盛,漸漸逼生出一股狠意,皇帝忽而睜開眼,下令道:「去叫衛凜——」
話說到一半,簾外忽然傳來內侍的通報:「陛下,錦衣衛鎮撫使陸大人求見陛下,稱有要事稟奏。」
皇帝眉頭一擰,心下起疑,眼下年節還未過完,會有什麼要緊事?
諸多思慮不過一瞬,隨即命人傳進來。
陸烽很快便走入暖閣,叩頭行禮。
「免禮。」皇帝略有不耐地擺了下手,抬眼看他,「說罷,何事?」
陸烽從袖中掏出一折條陳,恭敬地雙手奉過頭頂,垂首道:「回稟陛下,臣要陳奏之事,具有實證,事關重大,還望陛下保重龍體,萬勿動了真氣。」
劉冕忙上前接過,捧給皇帝。
皇帝深望了陸烽一眼,微微坐直身子,翻開條陳。
陸烽站在下方,聽著紙頁被翻動的輕響,只覺周身骨頭都興奮得隱隱發抖,「陛下,臣已查明,大同私販火器一案,錦衣衛指揮使衛凜,擅用職權,欺瞞君上。此等忤逆犯上之臣,其心當誅!」
皇帝一時有些回不過神,遲疑地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陸烽挺直了腰背,語氣激憤:「回陛下,衛凜早已尋得涉案知府吳中仁,卻隱瞞不報,反而將其拘於私宅,以私刑拷問帳本所在,又欲殺其滅口,儘是為了替寧王遮掩罪證!若非臣的人及時救下吳知府,得知在大同私販火器、暗害命官的人是受寧王指使,只怕陛下就要被衛凜欺瞞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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