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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乾燥凜冽,吹過太和殿前空曠的廣場。小黃門正在清理染過血的宮道地面,祁王的人馬與錦衣衛一道, 依著事先定下的計劃接手了宮城防務。

一夜之間,寧王謀逆,皇帝殯天,祁王示出高宗皇帝遺詔,經內閣校驗商議後, 暫由祁王接掌傳國玉璽。

朝會上亦有人議立璟王, 但高宗皇帝所留遺詔有兩道,一道是傳位於祁王,一道是查實當年虎略口一戰真相, 廢黜大行皇帝一脈為庶人。眼下舊事未明, 無論是依法理還是就正統而言, 璟王都不占上風。

更何況一來崔家剛倒,璟王在朝中的勢力本就大傷元氣, 二來監察百官的錦衣衛已效忠於祁王,朝中眾人誰都難保自己沒有把柄被錦衣衛捏在手裡,心裡不由存上幾分忌憚,既非璟王死忠, 便也不想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是以爭辯半晌後, 百官大都對內閣的決定再無異議。

內侍們搬來椅凳,首輔孫鈺帶著閣部眾人與祁王圍坐下來,共同商議收整京軍防衛、舊案重審、大行皇帝喪儀等諸多事項,但終究是變起突然,眾人都有些無措,一時間忙作一團。

祁王在京中暫居的府院裡,也是一片兵荒馬亂。

衛凜在詔獄裡受了寒,不知何時發起熱來,一直昏迷著,由長廷負進內院。幾個親衛搭著手,將他平放到軟榻上,除去衣衫。

熱水和傷藥事先都已備好,沈妙舟捲起袖口,回身擰乾帕子,撥開他額前被血水和冷汗浸透的凌亂碎發,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臉。

太醫很快趕到,上前給衛凜清理傷處,診脈敷藥,足足忙了兩個多時辰,才將他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處理停當。

屋子裡都是血腥味,衛凜雙眼緊閉著,臉色慘白。

沈妙舟心裡揪疼得說不出話,咬緊了唇,輕輕握著他細瘦的手指。

方子寫好,長廷匆匆拿去煎藥,太醫回過身,斟酌著措辭道:「郡主,殿帥這傷……雖萬幸不曾累及臟腑,沒有性命之憂,但外損實多,幾處肋骨有裂,加之寒邪侵肺,若要痊癒……還需得假以時日,仔細調養。」

太醫說得委婉,沈妙舟卻聽懂了,言下之意,若是休養得不好,往後說不準會落下什麼症候。

她吸了吸鼻子,點頭應下,「我知曉了,不管要用什麼藥材,都撿最好的來,太醫院裡若是沒有,公主府里有。」

「臣明白,還請郡主放心。」

已過晌午,親衛送太醫去前院用飯,稍作歇息。

不多時,旁人都退了出去,屋內一時安靜下來。

沈妙舟坐在床前的腳踏上,一眨不眨地看著榻上的人。

屋子裡炭盆燒得暖熱,衛凜赤著上身,只虛虛地蓋了層薄被,露出寬闊平直的肩膀和小半邊勁瘦胸膛。

他肌膚本就生得白淨,如今更是蒼白得幾乎不見血色,幾道鞭痕縱橫交錯,愈加顯得觸目驚心。

不過短短數日,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已清減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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