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傷情嚴重」的病人,染著一頭白髮,神情懨懨,眼睛盯著手機,別人問十句,他嗯一句,態度可謂目中無人。
他的左邊胳膊纏著繃帶,焦棠聽了兩耳護士的悄悄話,知道蔣鞍舟開的是港牌車,駕駛座在右邊,而國內車輛駕駛座在左邊,縱火犯沒預料到這點,敲碎左邊車窗迅速澆汽油,油都澆到副駕駛座上,零星幾點濺在開車的蔣鞍舟左手臂上,所以他才光榮破了點皮。
蔣鞍舟年紀十九,家世顯赫,不曾受過這種恐嚇,他聽得不耐煩,陡然將手機整個往途靈身上砸,幸虧她躲得快,最新款的智慧型手機砸到地上,碎裂一角。
他眯著一雙眼,將在場的人掃了一遍,突然冷笑一下,翻身往內側躺下,蓋住一床被子。
燒傷科的主任當即咳嗽一下,下逐客令:「病人要換藥了,大家都出去避一避。」
焦棠也微微眯起眼,視線逗留在點滴瓶的反光處,在那裡她看見被子下躲著一張扭曲的笑臉,蔣鞍舟正用一把小刀有一下沒一下地割病床欄杆。
人員都請出去,門口留出一條道,焦棠擠入即將合起的門內,向在場同行表明身份,於是她順利留在病房中。
燒傷科五六名醫生圍著蔣鞍舟,連簡單的上藥都是副主任級別來干,焦棠悄無聲息站在蔣鞍舟床尾,與他對視。
蔣鞍舟扯出一個無所謂的笑,說:「焦主任,你的鼻子比狗還靈。」
焦棠想這句點評倒是中肯,不過面上十分涼薄,問他:「病還沒好就開跑車,城區路段速度飆到一百八,該誇你精神好,還是腦袋不清晰呢?」
蔣鞍舟陰住臉,他才十九歲,在場許多人比他大了不至於一輪,此時都噤若寒蟬,嚇得不敢出聲,又都用敬佩或責難的眼神瞪視這位不怕死的同行。
「焦醫生,精神病人殺人是不用負責任的。」蔣鞍舟枕著雙臂,任由拆掉繃帶的傷口糊著血和藥膏,壓在牆上。
焦棠皺眉,她一皺眉,蔣鞍舟眼神亮了一個度,仿佛看對方吃虧是一件心情很好的事。
焦棠深覺他真的有病。「往你車上倒油的人長什麼樣子?」
「就長你這樣啊。」蔣鞍舟開玩笑。
「長了嘴就好好說話。」焦棠耐心即將告罄。
蔣鞍舟翹起二郎腿,開始抖腿,邊抖邊笑,說:「你是不是也巴著我死?真奇怪,我就是死不掉,連命都比別人好太多。你信不信有些人天生就是被派來淘汰掉這個世界的垃圾的?神的使者。」
焦棠忍了忍,沒忍住,問:「垃圾?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焦醫生你再這樣讓我不開心,我就要投訴你咯。」
蔣鞍舟摸摸嘴角,笑著笑著,忽然嘶地叫起來,伸手拔掉點滴針頭,操起桌上水杯砸到旁邊縮著肩膀的護士長身上,吼道:「沒看見我疼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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