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棠環顧四周,河床與河岸落差約兩米,河床中間有一個分水土台,死者身穿褐黑色土布衫,腰上的白帶子滾成黃泥色,遠遠看就像土台邊上一條土狗,或者是孩童新壘的石頭堆。
焦棠問周凳:「死者是誰?」
周凳黑著臉,邊嘬煙邊悶悶回答:「楊木匠家的老二,楊金生。這個逑子死在石神誕辰這天,晦氣得很。」
焦棠:「這個楊金生平時有什麼仇家?」周凳臉更黑了:「這個瓜皮兒三天兩頭都是賭錢,賭輸了回家跟他婆娘撒氣,都打跑了兩個了。」
焦棠哦了一聲,既然是賭徒,經濟糾紛有之,情感糾紛有之,兇手範圍挺大的。
石竹已經湊在屍體旁邊,仔細感受他死之前的狀態。
焦棠朝第一目擊證人走過去,打算詢問當時看見了什麼線索,突然從河堤上由遠及近傳來一道特別尖銳的喝令。
河堤上跑下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短髮,厚膠框眼鏡,又瘦又高的中年女人,這個女人有一雙凸出的眼球,兩顆凸出的門牙,還有一身短了半截的灰色西裝。
她穿著紅襪子黑皮鞋,一拐一拐踩到焦棠面前。
然後她叉起腰,條形狀的劉海粘著未乾的汗水,指著焦棠的鼻子,問:「你是誰?憑什麼審我們村的人?」
周凳上來,拿煙杆子敲開她的手,震聲叫道:「方硯,她是我們村的紀律隊長,我們都還得尊稱一句,焦掌柜。你幹什麼指手畫腳?」
舊長官在的時候,方硯還得叫周凳一聲大大,舊長官一走,方硯就撐起半邊天,什麼大大小小她都不認,她只認理。
這下幾百雙眼睛全瞧著,方硯的氣勢不能矮一頭去,所以她挺起胸脯,說:「我不管她是掌柜,還是腿櫃。豆皮是排子崗的人,不能由她來審。」
焦棠好笑道:「死的人是不是我們板子坡的?」
方硯賭氣道:「是。」
焦棠:「那案子是不是板子坡的案子?」
方硯板著臉:「他死在兩條村的中間線上,這案子就不能算你們的案子。這是大家的案子。」
焦棠面無表情,突然走到屍體腳邊,滋啦,將屍體往板子坡這邊拉出一截過來,然後抬眼看著方硯。
方硯氣得跳起來,叫道:「死後再拉不算。」
焦棠冷下臉:「不管你算不算。我說了算。你要和我搶屍體,我奉陪。」
方硯瞪大眼睛,忽然想到什麼,朝身後左右望了望,望見兩個招攬來的能人異士杵在河岸上,當即跳起來招呼:「大妹子,大兄弟,快下來。」
焦棠往岸上瞅,登時笑了。大妹子和大兄弟都是大熟人。那兩個人看見焦棠也是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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