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千城明白了,他又是一個傳話筒。
兩人商議定,不敢再做猶豫。焦棠複製出妄想,讓妄相代替自己的意志飛向天,隨之妄相越靠近天幕,它們的身影就越扭曲。
焦棠感受到意識在變重,思維也在變得非常緩慢,整個人可見的呆滯起來。
游千城凝神在心,神海之中翻騰出許多念頭,這些念頭和欲望隨一陣陣嘀嘀聲而消停。然後他的視線探向天際,在那兒他不僅看見覆蓋在天空之下,流動的數據層,也看見天空之上還有一層灰鉛色的幕布,似有若無。
他的腦子一跳一跳,十分疼痛,緊跟著雙腿灌鉛般,木得邁不開。
而後,他見到了天幕中有一張巨大的,沒有五官的臉,並且輕輕吹出了一口氣,就像和他嘆了一口氣,那口子明明沒有言語,游千城卻清楚懂得,這是在責問他,為什麼要叫醒這片土地?
天上異象就像宇宙的一個眨眼,遙遠星辰一次毀滅爆發出來的光,極快極微弱。但焦棠操控的妄相前仆後繼地飛向那裡,其中一隻嘴中銜著山川劍。
在太陽落下的位置,天幕被劍氣割開了一道細縫,這道細縫中,焦棠仿佛看見了無數張臉,以及無數的哭嚎。
僅僅因為這道細縫,白光傾瀉在大地上,灼燒著暴露出來的巢穴,以及巢穴中的植物。
焦棠和其他人看見的不是鬼哭狼嚎的慘烈地獄,而是時間調快數萬倍之後,土地的變化,是極速生長衰敗又生長又衰敗的自然輪迴。
實際上一切只持續了十幾秒,身在其中之人卻見證了桑田滄海的更迭。
等焦棠回過神來,旁邊游千城已經口鼻噴血,暈死在地。焦棠晃了幾晃,虛弱地蹲坐下來。
好累!心中仿佛充斥著絕望與無法填補的空虛。
石竹將她和游千城背下高柱,莫笙笛坐在地上大喘氣。
馬賊鬼寇在時間流轉中變成一抔抔黃土,鬼禿雕不見了,剩下田棗兒透明的鬼影。
田棗兒的容貌恍如前日,仍是圓潤俏麗,她跪在地上,哭個不停。
焦棠靠近她,說:「你還有什麼事不肯安息?」
田棗兒垂著淚臉:「我的男人被周三海害死。三年來,我受盡周三海的踐踏,受夠了所有人的虛偽和謾罵。如果死後不能拉著他們下地獄,我死也不瞑目。」
焦棠盯著她,看她的魂體如花一樣凋殘,漸漸融進土地里,直至消失前,她還念著「死也不瞑目」,哪怕化作一粒沙,也不肯安息。
人心之恨如果能長存,或許許多是不會隨死亡而消失的。
一場大戰之後,四個人癱坐在高柱下,其中游千城的臉色最差,鼻血止住了,但是吐血的情況每隔半小時出現一次,再吐下去命都要交代在這裡。
游千城看得很開,勸其他人:「我要油燈枯盡了,但這絕不妨礙我死之前發光發熱。你們能用到我的地方,儘管使喚。」
石竹正替他診脈,說:「我好歹學過幾年醫,絕對不能讓你死在這裡,不然以後還有誰敢找我看病?」
游千城咳嗽兩聲,說:「石醫生,讓你診脈的都已經死了。」
石竹甩開他的手,嘟囔:「愛死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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