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太爺聽到縣裡情形也不顯急色,雙手穩穩地疊在拐杖上,臉皮猶如一張風乾的橘子皮,手背起伏著干老青筋,花白的鬍子留得老長。直到屋內聲音細下去後才慢吞吞地開口:「災年往往是糧商賺黃白貨的好時機,那些黑心人竟捨得關門不要錢?」
蹲在門檻上的吳全貴吳叔聽他疑問嘟囔地插了句:「俺們這地都炸不出油水了怎麼就捨不得?」
洪老太爺沒理會他繼續道:「咱們縣已經旱了近兩年,今半年只下了層薄雨,犁鏵插不進地里,就算今年挨過去了,明年也是旱,十之八九有蝗災啊。」
「什麼?」
「老話說久旱之下必有蝗災?」
「那可咋辦?」
「蝗蟲一來可是顆粒無收啊!」
……
「柳侄,你怎麼看?能不能生生法讓俺們過了這個坎?」吳叔吳全貴扒起身殷殷切切地望著柳文安:「柳侄,咱們這兒好地少,糧食收成更少,屯裡這幾年也是靠你教的豆腐法子才發了家,也是你教咱們種白刺、枸杞賣給收藥材的,這才聽到銅錢的響聲。好不容易日子好了,可老天不睜眼,旱情來了。」
吳叔苦巴巴低著頭:「今年入夏久旱無雨,地里別說糧食,就連白刺、枸杞全都旱死了,縣裡不管朝廷沒消息,今年顆粒無收還被逼著交了稅,現下家家戶戶吃飯都不夠,這可咋活?」
決定屯中上下幾百號人口命運,她那裡敢擅決?柳文安只能苦笑擺手:「吳叔,我年小,經歷的事還沒你們吃過的鹽多,這等事我第一次遇見,實在沒有個章法,不瞞各位叔叔伯爺」
柳文安呼出一口冷氣,把打探到的事情托盤而出:「洪太爺講得沒錯,今兒縣令大人告訴我這旱情不僅僅是咱縣一地的事,河原郡連續三年全郡大旱兩季欠收,今年又出現了蝗災,全郡百姓都往外逃。」
說起此事柳文安就心有戚戚,第一次深入了解到災難對於百姓的影響,語中帶著幾分感慨和慶幸:「幸好咱縣跟是挨著南西郡邊上蝗蟲沒有飛過來,不似阜南縣、皖江等兩縣都受到波及。縣令大人讓我早做打算,咱們隔壁新興縣已經出現流寇殺富戶的情況估計過不了多久,咱們這縣也難保。」
「咱們也要逃嗎?」
「從年頭到現在,頭上日頭是一日烈過一日,只見流汗不見水」
「現在井水都見底打不出水來了」
「這咋辦啊?」
「俺們是被朝廷移到這兒來的,俺們能走?」
「都活不了了誰管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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