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上人一拊掌,道:
「眼下天地間的靈氣正處在萌發當中,並未真箇復甦。但是各方地域的世家宗族,彼輩占據了地利、族中往往還有老怪物遺留,他們因此能夠提前催發靈物,滋養後人,好讓族內的子弟率先去搶占靈氣復甦的天機。
從二三十年前,抑或是多少年前,彼輩就已經是在日益的培養天廟道種。
現如今,宮中都出現了兩茬世家一脈的真傳弟子,且個個都是天廟,只不過因為他們人數尚且不多,所以還不怎麼明顯。
不過最近十年,黃山上的十顆寶松全都已經是老樹發新芽,山上的九個世家大族,彼輩的天廟子弟定迎來井噴。指不定到時候,他們會家家戶戶的都有個天廟種子,甚至一家還能有兩顆。」
如此一番話,讓枯竹道長是驚愕不已,他一時間都是失了禮儀,抬起頭,直愣愣的看著那上人。
枯竹道長也猛地意識到,難怪近些年來,明明靈氣尚未復甦,可是卻年年都有天廟道種拜入道宮中!
「若真是如此,那一等到靈氣當真復甦之時,彼輩的天廟道種個個都長成了,世間的長生機緣……還能有其他人的份嗎?」枯竹道長的口中喃喃。
煉丹上人收斂笑意,正色的點了點頭:
「就是這個道理!
世家大族因為傳承頗久,家裡面再怎麼破落,也能翻找出幾株天材地寶,並且他們的一代代先祖,指不定還曾滿天下的布置過後手,方便後人接手。」
煉丹上人無奈的說:「而我等師徒一脈中,真要是誰手裡面有多餘的天材地寶,基本不會賜給未開廟的白丁。如果真要是賜下了,那受賜的白丁究竟是誰人的血脈,則是又不得而知了。」
枯竹道長對於這番話深以為然,因為他在考評院中見慣了這等事情。
年年考評院都會有師徒一脈的高人前來,要為剛入宮的弟子修改考評,提升跟腳。
彼輩美名其曰的,是慧眼識珠,看對了眼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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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實則,那些剛一入宮,就能夠引得宮中大仙家們關注的,無一不是和大仙家們沾親帶故,或者乾脆就是大仙家在外的私生子。
這樣一來,彼輩究竟算是師徒一脈,還是該算作世家宗族一脈的,就頗是耐人尋味了。
「正是為了應對此事,我等幾個老傢伙商量過後,便決定廣撒網,借著香火朝的天家扶持太歲法脈的機會,分別在山上、山下、野外,每隔十年,各自發掘出一顆天廟道種,作為『兵人』使用。」
煉丹上人撫摸著手中的一柄玉如意,輕嘆道:
「不求彼輩真的能抗衡世家道種,只求能對世家道種起到一定抑制作用,免得將來大變局來臨,我等師徒一脈被徹底的掃地出門。」
對方口中的這番話,再次令枯竹道長吃了一驚。
且枯竹道長不由的面色古怪,口中嘀咕:
「每隔十年一批,還是山上、山下、野外各一個。後面兩個都還好說,但是從山上挑選『兵人』的話,再怎麼廣撒網,也會撒到世家子頭上吧。
而且上人您說,此等謀劃並非隱秘,遲早會被外人得知,這樣一來,世家中人得知後,也定會削尖了腦袋鑽進來,搶占機會。」
煉丹上人聽見這話,面上不由的露笑:
「你說的有理。
但此等布置既然被喚作為『道門兵人』,而非『傳人』,自然也是有其中的道理的。
一旦身為兵人,從今往後就是身不由己,必定會大開殺戒,為我道門驅使。到時候,其還真的有選擇嗎?」
對方的目光凝聚,意味深長的望著枯竹道長。
枯竹道長一時沉默下來。
他已經意識到「兵人」一詞,其雖然並不像道兵道將那般,只是仙家們的僕從,但是其將來在道宮中、在師徒一脈中,地位定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會頗是尷尬。
「兵人兵人,看來左右不過是一件兵器罷了。」枯竹道長在心間暗嘆,「且古人有云,鳥獸盡、良弓藏。若是真成了『兵人』,今後的福禍未可知矣。」
忽然,他又想到了餘缺在開廟時所用的靈物,並非是特意為了「兵人」所配置的。餘缺純粹是運氣好,撿了個漏,其之所以能開出天廟,和師徒一脈的計劃有點關聯,但並不深。
於是枯竹道長出聲:「那……敢問上人,那余家子,算是我黃山師徒一脈的兵人之選麼?」
煉丹上人隨口就道:
「此子既然開了天廟,自然就是兵人了。
恰好他開的祖廟還契合太歲一脈,今後必然會入太歲一脈,比起其他的人選,更適合當『兵人』些。只不過相比於其他兵人,他乃是自行冒出的罷了,並不在計劃當中。
不過這也是好事,這樣一來,第一批道門兵人之選,便能又多一人,可達四人。」
一時間,枯竹道長的心神默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得到了上人這般細緻的解惑,他的疑惑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更重了:
「但凡非世家一脈的天廟道種冒出,就會被充任為道門兵人。如此行事,只是為了抑制世家一脈……當真可乎?」
但是枯竹道長不敢將此等疑惑說出來,他只敢將頭埋得極低,默默的看著自己的腳尖,並開口高呼:
「多謝上人解惑,枯竹不勝感激!」
「善!」煉丹上人笑談著,「既然明白了這點,你且務必將此子拉入我師徒一脈中,不要被世家之人誘騙了去。必要時刻,也能行一些非常手段。」
頓了頓,這人又提到:「對了,最好是直接將他留在山上,這樣做才最為保險。
既然要成為我輩的道門兵人,那麼真傳與否也就無甚關係,他只需打熬法力便是,本道這裡頗有法訣丹藥。真要是讓他躋身高位了,將來反倒是容易脫出掌控,生出些麻煩事來。」
枯竹道長聞言,沉默了好幾息,然後才拱手應下:「是,謹遵上人法令。」
與此同時。
在兩人談話間,餘缺還待在光明頂的天潭中。
四下黑煙滾滾,聲色嘶竭。
他在短短一時間,就歷經各般嚴刑拷打,陰神是破而又立、立而又破,已經是將黑獄中的十八種酷刑,全都經歷了個遍,樣樣刻骨銘心。
即便他現在不想要了傳承了,閻王爺法脈的傳承也已經是硬塞進了他的腦中,去之不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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