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先派人去打聽一番。
到了酉時後,才打聽清楚,原來杜氏搬到了城南大業坊。
此時臨近宵禁,王氏只好等明日再去拜訪。
大業坊內,東街一間二進小院,只聽一陣「里啪啦」聲,卻是杜復正在大廳砸東西。
裡屋內,杜充的夫人韋氏,正抱著杜蓉,輕輕安慰道:「別怕,別怕。」
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面傳來杜復的怒吼聲:「一定是有人害我,一定是有人害我!」
「啪!」又有一件陶瓷被砸了。
杜復其實科舉考中了,然而他卻寧願自己沒有中。
這次的科舉比以往多了一榜,前兩榜的進士可以授予官職,最後一榜的進士,授予文吏。
杜復身為永徽三年的科舉狀元,這次別說前三甲,竟只考上第三榜的文吏,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羞辱!
忽聽「砰」的一聲,杜復像一隻蠻牛一樣推門沖了進來,惡狠狠的望著杜蓉韋氏緊緊抱著杜蓉,朝兒子喊道:「你既考上三榜,好好當個吏員,將來也有升品之日,何必在家裡發脾氣?」
杜復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一樣,朝杜蓉怒喊道:「一定是高有道在害我,你為什麼要去找他?」
杜蓉爭辯道:「我找過他之後,左右鄰居都搬走了,明明是高郎君幫了咱們,怎麼可能害你!」
杜復怒道:「我不信他會這麼好心,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想用這種更狠的方法羞辱我!」
杜蓉頓時鳴鳴哭了起來。
韋氏泣聲道:「蓉兒,你別留在這裡了,這孽障已經瘋了。你快去找你母親吧,不用顧念杜氏了,這個家保不住了。」
杜復見兩女抱在一起痛哭,證了證,忽然清醒了幾分,轉身離開了屋子。
到了次日,王氏來到杜府,命下人敲門之後,正是杜復開的門。
王氏微笑道:「是杜郎君啊,你母親在家嗎?我想找她說幾句話。」
杜復沉著臉,道:「你找母親何事?」
王氏勉強笑道:「這個嘛——-——-和你堂妹有關,你母親在家嗎?若是不在,我改日再來便是。」
杜復冷冷道:「有話跟我說便是。」
王氏無可奈何,只好說道:「去年的新科狀元高郎君,你應該也知道吧,我是想—.讓你堂妹與他———」
杜復臉色大變,打斷道:「高有道休想娶我杜門之女,你給我滾!」
王氏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冷哼道:「這世上還有杜門嗎?」轉身上了馬車。
車夫一聲吆喝,駕車離去。
杜復仿佛泄了氣的皮球,喘著粗氣,慢慢坐在門檻上,以手遮面,低聲痛哭著。
便在這時,身前傳來一道聲音。
「堂堂大健兒,在這哭什麼?」
杜復猛地抬起頭,只見身前站著一人,赫然是高有道。
杜復大怒,道:「你還敢來見我?」
高有道冷冷道:「你有什麼資格,讓我不敢見你?」
杜復更加憤怒,一拳朝高有道打了過去,高有道側身躲過,反手一拳,打中杜復胸口。
杜復捂著胸口,跪在了地上。
高有道冷哼道:「這是報你們杜門當年毀我右手之仇。」
杜復猛抬起頭,怒聲道:「你要報仇,斷我一手都可以,為何要用這種卑鄙手段?」
高有道道:「什麼卑鄙手段?」
杜復厲聲道:「你故意找人,將我劃到三榜,藉此羞辱我,難道不是嗎?」
高有道俯視著他,沉默良久,道:「你若真的懷疑,為何不去大理寺、御史台舉報?」
「我———.」
「你害怕?還是你知道根本沒有人害你,這就是你真實的水平,你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杜復仿佛受到重擊一般,臉上露出茫然之色,雙眼失去了焦慮。
高有道緩緩道:「杜如晦。」
杜復猛地驚醒,抬頭道:「你說什麼?」
高有道緩緩道:「你曾祖父杜如晦,年輕時比你更有才學,卻因受人排擠,
當了十幾年縣尉,你可知道?」
杜復愜愜不語,他只聽說了杜如晦的光輝事跡,名列凌煙閣,受世人尊崇,
並不知此事。
高有道接著道:「薛仁貴將軍,三十歲時還在農里耕田,如今又怎樣?」
杜復咽了一口唾沫。
高有道緩緩道:「鄙人不才,曾受你杜氏打壓,自暴自棄三年多,如今又如何?」
杜復全身微微顫抖。
高有道道:「你若是個站不起來的窩囊廢,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泡在酒缸里醉深夢死,別在長安城丟你曾祖父的臉,拖累你母親和堂妹!」
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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