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擰眉道:「老崔,你兜兜繞繞的,到底想說什麼?」
崔義玄緩緩道:「我那次子,你是知道的,和你兒子許昂一樣頑劣,我罷官前,還管得住,如今卻管不住了,終於給我惹下禍事!」
許敬宗心中一驚,道:「他不會與覆船之事,扯上關係了吧?」
崔義玄苦笑道:「那個混小子,沉迷博球,終究壞了事,被人給利用了,如今大理寺正在查他。」
「到底怎麼回事,你慢慢說。」許敬宗將他杯中冷茶倒了,重新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崔義玄喝了一口,緩緩道:「押送蕭氏財物的官兵,曾向兵部送了一封急奏,結果卻不翼而飛,你可知道?」
「聽說了。」
崔義玄道:「那份奏章,就是那混小子給拿走的。」
許敬宗恍然大悟,他知道崔義玄次子崔神慶在兵部掛職,完全可以做到此事。
「你說他是博球誤了事?」
崔義玄嘆道:「是的,那小子從小喜歡鬥雞,更喜歡與人通過鬥雞博彩,後來又喜歡上馬球,就開始用馬球來博彩。」
這是長安闊少們最喜歡的遊戲,年輕人喜歡刺激,利用馬球輸贏來博彩,賭注極大。
崔神慶曾經就因為賭馬球,將崔義玄給他管理的一座園林給輸了。
自那以後,崔義玄便加強對兒子的管教,嚴禁他博彩,
最近崔義玄被罷官,大受打擊,他精神抑鬱之下,哪裡還顧得上管教兒子?
崔神慶見父親被罷官,同樣心情鬱悶,在朋友誘惑之下,又忍不住去跟人博馬,結果欠下一大筆錢。
他不敢告訴崔義玄,只好獨自扛著,想再贏回來,結果越輸越多。
正當他不知無措時,有人找上了他,答應幫他還錢,只不過,需要他幫一個忙。
許敬宗聽到此處,說道:「對方要他幫忙,就是取走兵部那份急奏?」
崔義玄道:「是的,那人騙他,說只讓他將奏章扣上三天。三天之後,
再還回去。然而兩天後,太府寺的奏章已傳到長安,此事也已鬧大,他再想還回去,已不可能。」
許敬宗搖頭道:「令郎糊塗啊!」
崔義玄沉聲道:「事已至此,說這些已經無用,狄仁傑正在查奏章的事,已經鎖定了三個嫌犯,神慶就在其中。」
許敬宗嘆道:「老崔,我和狄仁傑那是一點交情都沒有,此事愛莫能助啊!」
崔義玄緊盯著他,道:「許兄還是能幫上忙的。」
許敬宗花白的眉毛皺成一團,沒有接話。
崔義玄接著道:「兵部與禮部相鄰,只需許兄安排幾個官員,幫神慶做個證明,排除嫌疑,崔某永感大德!」
許敬宗眉毛倒吊了起來,道:「老崔,你這可不是要我幫忙,而是想把我拖下水!」
崔義玄低著頭,道:「我也是無可奈何,只能來找你幫忙。神慶並未參與此事,只要你幫忙做個證明,狄仁傑換一個方向調查,到時候查出幕後真兇,萬事大吉,對你並無影響。」
許敬宗低沉著嗓音,道:「並無影響?要是狄仁傑查出我的人做偽證,
又當如何?」
崔義玄道:「我想不至如此。」
許敬宗微微側身,閉上雙眼,道:「這件事我幫不了你,崔兄另找他人吧。」
崔義玄盯著他,道:「你真的不幫?」
許敬宗仿佛老僧坐定一般,一動不動。
崔義玄冷笑道:「許敬宗,你以為你做下的那些事,我就不知道嗎?」
許敬宗依然毫無反應。
崔義玄淡淡道:「你替你親家馮盎列傳時,膽子可不小,給他增添了多少虛假功績,可要我都說出來?」
許敬宗猛地睜開雙眼,道:「崔義玄,你若是說出此事,我也把陳碩真的事說出來。」
崔義玄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道:「那好啊,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咱們魚死網破!」
許敬宗緊緊審視著崔義玄的表情,瞧出他不是玩笑。
「哎,你我幾十年的交情,何至如此?」他苦笑道。
崔義玄道:「我已到這步田地,能指望的只有兩個兒子,許兄,別怪我。」
許敬宗道:「崔兄,我其實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只不過,就算我幫你也沒用,你用錯了方法。」
崔義玄盯著他,不說話。
許敬宗道:「我並非怕被牽連,才說這番話。你不妨好好想想,蕭嗣業是怎麼渡過危難的?」
「蕭嗣業?」
「不錯,他面臨的是族人造反,情況比你嚴重多了,可他卻依然安然無恙。」
崔義玄咬牙道:「你不會是讓我告發兒子吧?」
「不。」許敬宗抬手道:「你應該讓你兒子去找狄仁傑,把一切告訴他,然後協助他破案,也許還能挽救!」
崔義玄乾枯的面容,又蒼白了幾分,目光閃爍不定,顯然正在做思想爭鬥。
許敬宗道:「你家二郎本就不是主謀,只要找到蠱惑他的人,破獲此案,未必不能將功贖罪!」
崔義玄深吸一口氣,道:「多謝許兄指點,老夫心亂如麻,險些越錯越遠。告辭。」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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