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太妃氣呼呼道:「是個姓張的官兒,說什麼終南山屬於秦嶺山脈,不能修建園子,我與他爭辯時,他竟搬出聖旨來壓我。」
李貞皺眉道:「姓張?」
門口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八叔,太妃,應該是虞部郎中張文,他奉陛下之命,恢復秦嶺山脈的林木。」卻是李吉走了進來。
燕太妃道:「他自干他的差事,我又不在秦嶺砍樹燒柴,用的都是石炭,他幹嘛要拆貞兒給我修的園子?」
李吉笑道:「聽說在秦嶺修園子的人很多,而且還有人不斷新建,他估計也很為難吧。」
燕太妃哼了一聲,微微側頭。
李貞道:「母親,咱們的園子被拆了嗎?
?
燕太妃哼道:「大門已經被他們拆了。」
李貞沉聲道:「母親不必憂心,我這就去找閻立本,讓他通融一二,絕不會讓他真把園子給拆了。」
燕太妃聽到此話,這才安心,朝他問道:「你的實職官授了沒?」
李貞被皇帝冊封為三公,不過三公只是榮譽稱號,並無實際職務,李貞目前還未授予實職官。
以他親王、三公的尊榮身份,只要授官,肯定是三省六部首官,拜相也不無可能。
李貞搖頭道:「還沒有,許多大臣依然在反對。」
燕太妃惱道:「他們為何反對?」
李貞道:「他們拿出先帝下達過的旨意說事,不准親王在京師任職。」
李吉聽到此話,也點了點頭。
他被冊封尚奉御時,也有人反對,不過因他年紀小,官職低,反對聲音較小,皇帝沒有理睬。
燕太妃哼道:「陛下這麼安排,自有道理,他們就愛噪。都是哪些人反對?」
李貞道:「都是些老臣,國子監祭酒令狐德、諫議大夫敬播等人。」
燕太妃道:「果然是倚老賣老。」
李貞笑道:「母親也不必生氣,他們也是為國家著想,況且陛下行事自有主見,不會受大臣輕易左右。」
燕太妃笑道:「那倒也是,陛下連田制都改了,豈會聽他們這些老頑固的話?」
轉頭朝李吉笑道:「吉兒,快讓華兒和芸兒進來,我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
李吉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李貞也離開吳王府,朝工部而去。
「吱呀」一聲,張文推門進入閻立本的辦公房,朝他拱手道:「閻公,您找我。」
閻立本只「嗯」了一聲,低頭處理著公務,沒有做聲。
張文靜待良久,腿都站酸了,閻立本卻還是一語不發,只好問道:「閻公,您找下官有什麼事嗎?」
閻立本頭也不抬,道:「張郎中,自陛下下旨恢復秦嶺林木後,我一直把此事全權交給你,從未插手,是不是?」
張文忙道:「屬下一直感激閻公對我的信任。」
閻立本終於抬起頭,緩緩道:「你在永徽初年,就曾擔任水部員外郎,後來因兄長在戶部任職,主動請求外放,朝中像你這般品性的官員,已經不多了。」
張文道:「閻公過譽了。」
「從這件事中,我以為你是個辦事有分寸的人,懂得尺度,故而從不干涉,
可你辦差,卻越做越過頭了。」閻立本語氣漸漸改變。
張文驚道:「您的意思是?」
閻立本沉聲道:「自你擔任虞部郎中後,便日日帶人在秦嶺巡視,遇到房屋就拆,也不問是誰的屋子,可有此事?」
張文苦笑道:「也不是每日,屬下三日才去一次。」
閻立本抬了抬眼皮,道:「那就是有了。」
張文正色道:「下官也是職責所在,陛下下旨,要儘快恢復秦嶺植木,臣自然不能再讓人在山上修屋建園了!」
閻立本淡淡道:「老夫知道,在秦嶺建屋,不合規制。可這是多年形成的風氣,建宅之人,多是朝中公卿。你如此施為,知道得罪多少人了嗎?」
秦嶺向來被稱為華夏龍脈,氣運之地。
尤其是其中兩座山峰,終南山和太白山,最受長安權貴青睞,紛紛在山上修建林院,偶爾過去住上幾日,修身養心,以攬氣運。
不少人修建房屋,都是就地取材,對秦嶺造成很大破壞。
張文當上虞部郎中後,便開始拆屋行動。
因他是奉旨辦事,別人不敢明著阻攔,暗地裡卻都恨上了他,用了不少手段對付他,卻都被閻立本給擋住了。
張文拱手道:「下官知道,若非閻公幫我擋住那些人的攻擊,我根本無法專心辦事。」
閻立本嘆道:「老夫雖是宰相,也不是什麼都能幫你擋住。你行事也該有個分寸,怎麼連越王為燕太妃修建的避暑園子,也要拆呢?」
張文愣道:「卑職辦差,一向一視同仁,若只有燕太妃園子不拆,別人如何能夠服氣?」
閻立本道:「越王剛剛被冊封三公,親王之中,只有他獨享此榮,可見陛下對他的信任,若是他去陛下面前告你,只怕我也保不住你。」
張文遲疑了一下,道:「聽說越王殿下一向通情達理,他若是知道了,應該能夠體諒吧。」
閻立本瞪眼道:「那是他修建給母親安養晚年的園子,你讓人家如何通情達理?」
張文試探道:「他來找過您了嗎?」
閻立本點點頭,道:「他沒有直接去找陛下,已經是留了情面。」
張文道:「那您的意思呢?」
閻立本道:「你繼續拆屋的行為,老夫依然支持,不過太妃的園子就繞過去,可好?」
張文低聲道:「若是如此,這差事下官沒法做了,請閻公另選高能吧!」
閻立本一拍桌案,怒道:「你這是威脅老夫嗎?」
張文瑾昂首道:「下官不敢。只是若繞過燕太妃,其他人必定鬧事,下官無法再理直氣壯的與他們爭辯了。」
閻立本見他盎然不懼,心中不怒反喜,心中實為喜愛他的品性,沉吟片刻,
捻須道:「這樣吧,園子你先別拆,老夫去試探一下陛下的意思。」
張文拱手應是,告退離開。
閻立本埋首繼續處理政務,等手頭事處理完了,起身出了屋子,朝一名令史詢問時辰。
那文吏道:「回尚書,已過了正午。」
閻立本點了點頭。
皇帝這時候在用膳,膳後還要午睡,於是讓那令史幫他去朱雀街上買兩個胡麻餅,反身回去,繼續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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