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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鳴聲隱隱地傳過來,遙遠得好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瑾娘看嬴政躺在那裡不動,疑心他斷了氣,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脖子。嬴政依然有氣,只是陷入了昏迷狀態,瑾娘的手指感覺到在冰冷的皮膚下有根血管在跳動著,跳得很輕,只要瑾娘手指收攏,稍微用力,這個人從此就再也不會醒來了。

嬴政的皮膚冰冷。夏天這麼熱,他的體溫還是這樣低,也許人將死時,都是如此。瑾娘回身端來了燭台,湊近嬴政,細細照看。

再多瞧他一眼,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瑾娘用目光勾勒著嬴政的面頰和五官,他臉上的肌肉已經鬆弛,有了皺紋,此時看起來,就是個病入膏肓的老人。他的頭髮散了一大半,垂在木枕上,其中添了很多白髮。上一回嬴政留宿瑾娘那裡是什麼時候?記不得了,瑾娘只記得,上一次見他,嬴政好像還沒有這麼多的白髮。

仿佛一夜之間,嬴政就老了。他生病的那段時間裡,總認為自己不會死,而且最終會取得長生不老藥,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等到。

也不知是悲嘆千古一帝秦始皇最終也是這般淒涼的結局,還是憂心自己將來仍是看不清前路的茫茫一片。瑾娘忽然又有眼淚涌了出來,滴在黑色的床褥間,消失不見。她屈身,將臉貼在嬴政的面頰上,就像在冰鑒上輕輕一碰,便離開了。這個男人以前對瑾娘說過的話,她都記得,但是她又想,嬴政不可能是真心愛著她的。

他只愛這大秦江山,至高無上的權力。只是待人一死,便什麼都沒有了。連他費盡心機想要守住的基業,最後都毀在他兒子手裡。

瑾娘擦著眼淚,抱起築,走出了車輦。

是夜,浩浩蕩蕩巡遊的隊伍在沙丘停下休息。瑾娘本來悶悶不樂地坐在車外,看漫天的星辰,胡亥也就走到她身邊,倚靠著她坐了下來,問道:「何不登沙丘看看?」

沙丘之處,有一個沙土堆積出來的高台,故名。瑾娘跟隨胡亥登上沙丘之後,望著遠近看不清楚的燈火,覺得所在並非人間。

「你哭了?」夜色尚不算很暗,所以他也就瞧見了瑾娘臉上的淚痕。她的眼睛稍微有些紅腫,想必今天哭了挺長一段時間。

瑾娘頷首。胡亥明知故問道:「為何?」

瑾娘說:「陛下病重。」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胡亥冷冷嗤笑一聲。然後胡亥親昵地攬過了瑾娘的肩膀,湊近了她,在她耳邊一字一字地說:「父皇死了,秦二世就是我,我就是皇帝。」

雖然胡亥從前也沒有表達出太多對他老爸的敬重,但是對瑾娘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倒是讓瑾娘忽然就害怕了起來。胡亥告訴她太多了,就算是因為胡亥偏愛她之故,趙高和李斯又豈會放過她?要是胡亥再知道瑾娘一直策劃著名和高漸離私奔出去,那絕對就更精彩了……

「殿下不是大公子。所以要除掉扶蘇公子,還有別的比你年長的公子。」瑾娘仰頭看著夜空,輕聲說,語氣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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