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綮琀
阿寒朝著灌縣之外走去,腳步輕盈,姣美的面容擋在頭巾下,卻掩蓋不住唇角的笑意,引得幾個路人都駐足去看她。
走出灌縣之外是一截山坡,放眼四處,青山四合,皆無人煙。阿寒仰起頭,深深吸納著清晨新鮮的空氣。方才陳熾莫名其妙攔了她的路,當她被問及斷層崖兩個女弟子的情況時,阿寒還是稍微心虛的。好在陳熾也沒多問,就失魂落魄地轉身走了。於是這個小插曲便絲毫不能影響她的心情。等到二月十五,希望她能順利返還邛崍派,將那把鑌鐵劍送給雲子義。
雲子義的佩劍有些過舊了,不襯他那般溫文高貴的人。阿寒一直琢磨著想要打一柄好劍送他,卻又苦於身無餘錢。縱然是所謂祭國的遺孤,追溯而上還應該是個公主之類的,如今卻也因得幾十兩銀子而為難。好在便是在此時,雲子義那個傻乎乎的師妹雲子棠來找她,說要讓她幫忙去害那個叫陳若合的娘子。她本來不願將魘毒外泄,也不願害同她無怨無仇的人,便斷然拒絕了。雲子棠卻不肯放棄,軟磨硬泡苦苦哀求,甚或把頭上的首飾釵環全都取下來放在她面前,聲言只要她給一味毒,雲子棠就將這些寶物全贈予她,且絕不同第三人提起。
阿寒見著那些首飾,不由心動。拿去當鋪,應該是能換不少銀兩的吧。換了銀兩,她就能鑄一柄好劍送給雲子義了。明知自己和雲子義只是露水情緣,卻也想給他留樣東西常在身邊。再說,她所用的「妒婦之毒」只是能毀容而已,不傷陳若合性命,她又能解。作為一筆交易的話,怎麼看都是她賺了。
在大宋中原顛沛流離的這些日子裡,阿寒心性早不是公主那般驕矜,也只有在雲子義身邊,方能感覺到安寧和只盼日久天長的祈願。
於是,阿寒當即就把隨身帶的「妒婦之毒」分了雲子棠一些。為防夜場夢多,她語焉不詳地同雲子義辭別後,第二日便頂著大雪東行至灌縣。孰料正值年關,鐵匠鋪都關門大吉了,她只得等到元宵節後,店鋪復開門了,才能去鑄劍。一來二去耽誤了半個多月,邛崍派中發生了什麼事,她是一無所知。
灌縣之外是一片野地和山林,林中有座被荒廢已久的古寺。大約是前朝所建,後來朝代更迭,兵荒馬亂的,也就斷了香火,廢棄在那裡。這地方僻靜隱秘,不會被他人所打擾,阿寒就和她義父在古寺中落腳。
阿寒連忙默默念叨,希望義父不在,希望義父不在。她走到古寺正殿之前,小心翼翼地推開破舊的廟門,眼睛還沒能適應其中的黑暗,便聽見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傳過來:「綮琀,這些日子,你去哪裡了?」
「義父?」阿寒縮了縮脖子,卻沒有露出一點畏縮的神色,直接跨步進去,對負手站在佛堂正中的男子行禮:「阿寒回來了。」
她的眼睛逐漸適應了室內的黑暗,看清楚了那名男子。一襲黑衣,三十來歲,稍微有些發福,但是面方口正,雙眼有神,不失威嚴儀態。那是她的義父向風,是父親的同宗弟弟,論輩分應該算是她的表叔。自從她的父母兄弟因疾去世後,整個祭國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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