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著黃色長袍的男子,披散著頭髮,正低頭哭泣著,似乎十分痛苦。而另一名穿著白衣的男子站在他身後,透過銅鏡能看到他滿臉擔憂,眼神溫柔,南音覺得他似乎有些眼熟。
「為什麼她就是不能理解我呢?我的努力,我的付出,她從來都看不到,從來都不懂我……」黃袍男子抬起頭低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無奈與壓抑,或許是角度問題,南音看不清他的容貌。
「我懂您,只是有些事情要慢慢來……不要哭了,一會被她看到不好。」白衣男子輕聲安慰著,拿起銅鏡前的一把梳子,開始給黃袍男子梳頭,「放心吧,您的抱負與理想一定可以實現的。」
「真的可以嗎?」黃袍男子雙手用力抓住桌案,手背青筋凸顯,「《瑤山玉彩》樹天地之正義,匡人間之真情,收集人間英詞麗句,記錄民間摯意真情。這將是帝國百姓行為之根本,大唐國政之指南。要編此書,我何錯之有!」
「皇后與您的想法或有不同,但是她始終是愛您的,」白衣男子手中梳頭的動作輕柔仔細,仿佛捧著珍寶,「您太累了,這次去洛陽,就是為了能讓您好好休息……」
「難道就因為我用了長孫侯,難道大唐的胸襟就這樣狹窄嗎!」黃袍男子一口鮮血吐到銅鏡上,突然轉過頭來,盯著南音,這時終於看清了,他雙眼血紅,七竅流血,沒有完全梳好的頭髮粘在臉上,十分可怖。
「你為什麼不理解我……為什麼要反對我……為什麼要害我!」黃袍男子伸直雙手,他白皙的手上也染滿鮮血,直接朝南音飛了過來。
南音嚇得想要退後逃跑,卻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被黃袍男子狠狠掐住脖子,他的手指冰冷纖瘦,卻因為力氣很大,像鐵鉗一般,脖子上劇痛傳來,接著就是窒息。
就在南音眼前發黑,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屋裡傳來了琵琶的聲音,玉盤走珠,清脆圓潤,脖子上的力道鬆開,南音忙大口喘著氣。
緩了好一會兒,才從剛才的窒息之中恢復過來,睜開眼睛看去,發現黃袍男子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滿臉鮮血,猙獰恐怖,此時變得姿容典雅,平和溫厚,望著房中彈琵琶的白衣男子。
「綠波蕩漾玉為砂,青雲離披錦作霞。可憐楊柳傷心樹,可憐桃李斷腸花……古來容光人所羨,況復今日遙相見。願作輕羅著細腰,願為明鏡分嬌面……與君相向轉相親,與君雙棲共一身。百年同謝西山日,千秋萬古北邙塵……」白衣男子彈著琵琶幽幽唱道。
南音剛才被那一掐脖子,血液都上了頭頂,此時雖然身體還是不能動,反而鎮定了下來,既來之則安之,腦子轉的飛快,已經大概猜到了眼前的情況。
那白衣男子所唱的,是劉希夷的《公子行》,史書記載他「美姿容,好談笑,善彈琵琶。」看來這白衣的就是劉希夷。
而黃袍男子的身份有了之前的提示,也很好猜,在唐朝,只有皇帝和太子可以穿明黃,這分明就是李弘啊。難怪劉希夷的墓園裡會出現李弘的悼文,原來他倆……
李弘口中說的「她」,指的當然就是武后。李弘與武后不但政見不合,更是因為釋放了蕭淑妃的兩個女兒,以及任用長孫無忌的後人,母子之間矛盾日益加深。
剛才李弘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被害的,加上那七竅流血的模樣,難道當真是武后鴆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知為什麼,南音十分不願意這麼想,她覺得武后一定不會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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