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有銀認真想了想：「還不夠。等過個十年八年，我坐了馮長史的位置，才算真正衣錦歸鄉。」

馬耀宗悶聲笑個不停。湯有銀平日沉穩少言，私下裡其實風趣得很。

揮舞著長槍的姜韶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竟也揚了揚嘴角。

湯有銀還不知自己的玩笑話被郡主聽進耳中了，兀自低聲笑道：「我就是隨口說笑，你在外可別亂說。要是讓人知道我有這等野心，定會被大傢伙嘲笑。」

馬耀宗表示理解，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亂說。」又壓低聲音道：「不瞞你說，我的目標是陳長史。」

都有遠大志向的兩人，對視一笑。

半個時辰後，姜韶華氣定神閒地收了長槍，額上微微冒汗。

陳瑾瑜早有準備，上前奉上一方絲帕。這等親近差事，馬耀宗搶不來，也從不爭搶，老老實實地等候差遣。現在等候差遣的又多了一個湯有銀。

姜韶華目光一掃，叫了兩人上前來：「本郡主今日要去巡查西鄂縣裡的新村子，馬舍人，你去安排車馬。湯司吏，你去找鄒縣令，索要戶冊和帳冊。」

兩人應聲而去。

且說湯有銀這邊，去見鄒縣令後，一切都順利。鄒縣令早有準備，親自將戶冊和帳冊都搬了出來。

「都在這裡了。」鄒縣令笑道：「一共有三百二十六戶，共計一千一百二十二人。哦，對了，前幾日還有一個男嬰出世，都登記在戶冊里。」

「帳冊也是單獨立好的，王府撥的錢糧一筆筆發放，都記得清楚。請湯司吏將這兩本冊子都呈給郡主過目。」

湯有銀自然不會當著鄒縣令的面翻看，拱手應下。

鄒縣令忽地扯住湯有銀的衣袖，不動聲色地塞了一個荷包過去：「郡主若有問詢帳冊戶冊之處，還請湯司吏替本官周旋一二。」

湯有銀如何敢要，忙將荷包奉還：「鄒大人這是折煞小的了。小的承蒙大人照顧數年，如今僥倖在郡主身邊當差。郡主但有差遣，小的必然盡心盡力。這荷包，小的萬萬不能要。還請大人收回。」

鄒縣令見湯有銀這般堅持，只得收起荷包，口中說了一通好話，心裡卻隱約有些不安。

安頓饑民一事，是酈縣先打的頭。有蔡縣令在前做了樣子，其餘諸縣有學有樣。

不過，有些事吧，實在學不來。譬如蔡縣令，親自去接收饑民，一戶一戶安頓心中都有數。發放口糧也格外仔細。開荒耕田的時候，蔡縣令每日都去荒地里巡視指點……

鄒縣令自問也算是個好官了。不過，蔡縣令簡直就是一頭孜孜不倦的老黃牛，根本不能比。

也不知郡主巡查饑民，會不會巡出什麼問題來。

……

所謂微服巡查，在南陽郡里基本行不通。

姜韶華年少貌美，氣度懾人，身邊皆是身高力壯的親衛，還有陳瑾瑜馬耀宗等人隨行。這等陣仗，不管到何處，都極為惹人注目。

姜韶華也沒刻意換衣裝扮，和日常一般穿戴，不疾不徐地策馬進了新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