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於上元節之後的第二天接到了宮中的宣召,由裴再帶著小段入宮。
在皇宮裡走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比平常走路更累,僵硬著脖子,僵直著身體,小段覺得自己像是一堵挪動的牆。
裴再走在小段前面,他今日穿著緋色的官服,腰系金帶,衣上繡有白鷳。
他鮮少穿這樣的盛色,年輕而俊秀的人穿這樣顏色的衣服常顯得輕浮,可是裴再眉目間的從容硬是壓下了這股浮色。
與此同時,他越發顯得深沉持重,滿眼清貴之氣。
小段和裴再走進一座大殿,這裡面安靜地仿佛能聽到心跳聲。大殿裡人其實不少,侍衛宮女太監,可是他們都很安靜,低垂著頭,好像他們是這座大殿裡的一種裝飾,一樣家具。
階陛之上是皇帝的寶座,小段稍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張寶座,那真是金光閃閃。
一個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來,皇帝、皇后和太后慢慢走出來,衡王跟在其後。
不用裴再提醒,小段自覺彎腰跪下行禮。
「都起來吧。」這是皇帝的聲音,小段起來的時候悄悄看了他一眼。
皇帝年逾五十,面容蒼老,身形消瘦。他很瘦,看起來簡直是骨架子上面裹著冕服。他的臉乾癟蒼白,頭髮枯黃捲曲,這是氣血不足的表現。
皇帝不會沒有補品吃,小段於是確認,這真的是個病入膏肓的,時日無多的人。
跟他比起來,衡王說是容光煥發也不為過。
在皇帝身邊,有兩個女人,錦繡華麗的衣著裝扮讓小段很難分辨她們的長相,只好依照年齡大概猜測,年長的是太后,年輕一些的自然就是皇后了。
小段偷偷打量幾個人的空檔,張金風已經同康王一起呈上了裴再所尋到的人證和物證。
裴再聲音清朗,娓娓道來,「......皇子身世多舛,先為生母所棄,後為養父母所棄。其養母是段家莊人,將其遺棄之後不久,被同是段家莊人的另一農婦所救,有穩婆、鄉鄰、村長等人的供詞為證。」
「他身上有一枚白玉扳指,」裴再道:「是先前豐氏女的舊物,微臣也是先見到了扳指,循著扳指才查到的這些舊事。」
皇帝看過供詞,又看了看那扳指,心裡已有五分相信。
他把東西放下,叫太后、皇后、康王和衡王都看過。
太后看罷,感嘆兩句苦命的孩子。
皇后神色淡淡,不很在意。
太監捧著托盤到康王面前,康王笑著擺擺手,示意先拿給衡王。
衡王也不客氣,他拿起那扳指,看了兩眼又撂下,「雖說豐氏女確有一枚白玉扳指,但未必是這一枚吧。這扳指內壁的刻字已經花了,無從考究。」
皇帝沉吟,「也有幾分道理。」
「不是還有胎記嗎?」康王想起來這一茬,「這還是江南傳回來的消息呢。」
衡王勾起嘴角,道:「倒把這一茬忘了,陛下,不如宣召太醫,當庭驗一驗這所謂皇子身上的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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