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春風也知師弟定然在心中懊惱,雖覺可愛,更覺無奈,故意笑著調侃他:「那些魚雖大了些,也不過是魚,貓還怕魚呢?」
裴牧雲腦袋還埋在師兄頸側,就冷聲反駁:「不是怕。」
解春風及時咬住下唇,才沒笑出聲,他到底是捨不得讓師弟陷在無謂的懊惱中,轉移話題道:「這裡倒是安靜。」
裴牧雲聞言疑惑:「安靜?」
海底可並不安靜。
咕嚕似的水泡聲,鯨歌,洋流來去,各種魚類遊動……玄真靈力親近自然,大多數人聽不見的聲波和魚音,他和師兄能聽得一清二楚。
解春風笑了笑:「是師兄用詞不當,只是忽然覺得,許久沒像這樣相處,只有你我,沒有旁人。」
這些時日,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感覺上,他們似乎很久都沒有這樣安靜獨處了。
可仔細一想,這又並非事實,上次這樣安靜獨處,其實並不遙遠,就在玄真觀後院,是師父走後……
師兄弟二人自然都想了起來,一時黯然。
海底將失去至親的孤獨放大了數倍,也將彼此的存在放大了數倍。
不僅是在這深藍海底,甚至於在天地之間,他們都只剩下彼此,他們是對方在這世上最後的依靠。
裴牧雲不自覺地更靠近了師兄。
他不願再與師兄分開,裴牧雲心裡清楚自己這種想法並不正確,可是,前世接連失去外公外婆的打擊,此生失去師父的慘烈,加上只得接受佛子犧牲的痛苦,他已經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人,更何況,他只有師兄一個人了。
裴牧雲只有解春風,解春風也只有裴牧雲。
此刻,於萬丈海底,獨立於世外,相護依存,彼此依偎。
兩個孤兒,一對兄弟。
深入骨縫的寒意,只有師兄的體溫來驅逐。
他從不幸中感到了萬幸。
解春風的拇指輕撫著裴牧雲的後頸。
他感受到師弟向自己靠近,像是寒夜裡下意識靠近熱源的貓。
師弟日漸增長的毫無自覺的親昵,對解春風來說,既熨貼感動,同時,又不敢動。
越是明白師弟將自己視為唯一的親人,解春風就越不願讓師弟失望,簡直是要以忍成聖。可若說解春風沒有縱容這份模糊了界限的親昵,那也是在說謊。
他抱著這個冰雪般的人,沉在冷海之中,卻似懷擁星火,如沐春風。
處在師兄體溫的輻射中,裴牧雲稍作安心,續起前言道:「今日是七月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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