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聽來是個半大小子,不知叩門作何。
秦無霜思維電轉,垂眸掩了寒色,將匕首重新隱入袖間,輕步走過去拉開房門,莞爾問:「何事?」
門口站著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秦無霜觀其穿著,料子不算寒酸,卻也不可能是底蘊名門出身,再觀其神色,有一股天真的少年正氣,猜測大概是個地主富戶之子,在家應當頗為受寵,看樣子沒吃過什麼苦頭。
少年雙手捧著個木托盤,裡面是一碟子秦無霜愛吃的早點和一碗酸梅湯。
秦無霜一眼看出這定是姒晴叫他送來的,果然聽那少年道:「姐姐好,這是姒晴將軍給你帶的早點,她路上被離貳法士派人叫走了,剛好我在,就託了我。」
他神色爽朗,眉目活潑,態度落落大方,並沒有忸怩的小家子氣,講話也條理清楚,尤其是說起姒晴時明顯帶有沒克制住的英雄崇拜,並不讓秦無霜討厭,不過這就更讓秦無霜對一事不解,那就是這少年對她的稱呼。
秦無霜道了聲謝,抬手接了托盤,才似笑非笑道:「姐姐?你既知道姒晴將軍,卻不知道本大人是誰?」
那少年聞言,竟沒有慌忙改口。
他揚眉正色道:「天疏閣沒有大人,沒有高人一等的達官顯貴。我喊姒晴將軍,是因她曾是將軍,還對我們東萊百姓有恩,我敬重她。將軍是職務,大人是敬稱,不管你在外面是多大的官,在天疏閣你都不是『大人』。你要是不喜歡『姐姐』,我們可以平等地交換名字。我叫丘阿牛,你叫什麼?」
這話說得不卑不亢,頗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味道。
眼前少年能說出這番話,若是自發而言,而非學舌之語,那倒是底層百姓中極為難得的自尊覺醒之人。
秦無霜冷眼旁觀天疏閣數百年,自然知道天疏閣除了辦案,各地尤其邊遠地區第一時間趕去救險救災的大多是天疏閣法士,但直到住進天疏閣,她才真正意識到大災過後那些無法聊生的數字去了哪裡。
聽姒晴說,她前往江南沿途落腳過的每座天疏閣都收留了不少孤兒老弱。或許眼前少年就是其中之一,聽他言語,儼然是天疏閣忠心耿耿的信徒。
不能說天疏閣沒有這樣教育下一代的底氣,畢竟,數千年來,只有天疏閣敢將姬肅卿、魔尊、明樑帝等法外狂徒判死刑。天疏閣能不能真的對邪魔凶獸、人間帝王行刑暫且不論,天疏閣能不能將他們稟信的這套東西推之九州也暫且不談,最大的問題是即使天疏閣成功了,這套東西能不能抵擋住數千年腐朽的侵蝕?
如果不能,此刻站在她眼前的這個少年,未來不過是漫天炮灰中的一粒。
或者更糟,換湯不換藥,成為新式權貴中的一員。
秦無霜將這番天真之語在心底再三玩味,打量少年兩眼,倒也不打算評論。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只順勢道:「我姓秦,名無霜,學海無涯的無,雪上加霜的霜。你是東萊人,怎麼到了荊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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