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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人交朋友的時候永遠沒法預測未來,不知道朋友未來會不會變壞。一個人也沒法提前知道過去發生的事,猜不到面前的這個人居然還有失去的記憶,和因此被改造的三觀。

邪物沒什麼三觀,但邪物也會根據記憶調整自己的表現。

兩人的對話得以不咸不淡地進行下去,深夜點燭,居然還有點漫漫長夜促膝長談的溫馨。

只聽陸鑒庭問她:「道主是羽化過了麼。」

凌韻淡然:「是。」

陸鑒庭微怔了一下,又問:「痛麼?」

痛不痛他自己不是最清楚?凌韻其實昏過去不記得了,但還是點頭敷衍:「嗯。」

陸鑒庭眼神輕輕揪了揪。就像是從前看到她冒險或者受苦時,那種不宣於言卻真切心痛的樣子。

在這裝什麼呢?他還會真心關心她?凌韻對這個演技精湛的邪物沒有一點信任,很是隨意地換了個自己感興趣的問題:「所以你究竟多少歲了?」

「五萬七千六百零八。」

非常精確。凌韻有點震驚也有點瞭然。世人都道佛子三歲入寰山寺,如今也就五千多歲,原來他這一部分作為佛子的人生,只占他這輩子的零頭。

那也難怪他偏向邪道。就連她,大半部分的人生都在修仙界,都還惦記著自己的「根」,對陸鑒庭來說,這輩子的五千年只能算是路上掃過幾眼的風景,就連在記憶里擁有一席之地的待遇估計都沒有。

「玄知大師一直都知道?」

有法術可以將一個記憶空白的成年人偽裝成幼童,但凌韻不信那個神神叨叨的玄知大師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他甚至叮囑陸鑒庭不要接觸邪氣,他差不多是在幫他掩蓋。說起來,陸鑒庭之所以會纏上她,也是因為玄知那個離譜的預言——她會愈發肆無忌憚地吸收邪氣,也是因為他們師徒。

想到這,凌韻不禁懷疑那個玄知也有問題。

可陸鑒庭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師父希望能為我爭取些時間,讓這一天晚一些到來。」

凌韻眼眸動了一下。晚一些到來,然後呢?

「可是劫是無法避開的。」

凌韻聽到「劫」這個字,就像在腦中拉響一根弦,不由抬眸看他。

淺淡的眸子平靜、清寒,和從前一樣,若不是她可以毫無阻礙地感受到濃郁的邪氣從對方身上傳來,她或許會以為他還是從前那個佛子。

從前聽陸鑒庭說她是他的劫的時候,總覺得像是開玩笑,可是見過玄知大師以後,她突然覺得這個預言並沒有那麼簡單。

她的劫應驗了,她失敗了,險險苟住一條命。那他呢?

現在的她,要怎麼成為他的劫?

凌韻眸色暗了暗,問:「你為何不問我和凌無源的關係?為什麼不向他通風報信?」

她直截了當,再也沒有避諱兩人從見面起就一直默契迴避的事實——他的易主和背叛。

她心裡總覺得不安穩,想快些把事情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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