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睫的注意力完全被前半句話吸引了。

「如月把票給了你？」她因為太過驚奇，不由自主抬高了音量。那聲音驚動了少年，令他的肩膀蝶翅般輕顫了一下，如一隻從迷濛中驚醒的獸，紅髮alpha的目光瞬間清明，聯想到某個可能性，少年頰側的紅暈迅速褪去，垂落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緊握成拳。

「老師，難道先前如月也來約過老師嗎？」

他不太肯定地問，聲音帶著難以察覺的乾澀。

「嗯，就在中午的時候，她說她轉發抽獎中了兩張券，想在月假那兩天和我一起去『極樂鳥』的星露谷玩，但老師月假已經有約了，所以就建議如月和你一起去。她當時也說會考慮的，真沒想到最後居然把票全給了你……抱歉啊奧格斯特，老師其實很想去，但是那兩天剛好都約了人，第一天你也知道，是薩瑞納，第二天……」

「沒關係的。」少年極罕見地半路出聲，打斷了蘇睫接下去的話。隨著他抬頭的動作，少年蒼白的臉上緩慢綻放出一抹略顯兇悍的笑。咧開的唇邊，一角尖尖的虎牙半遮不露，燈光下泛著森森寒意，配合著少年鋒銳上揚的眼角，那神情格外肖似擇人而嗜的凶獸：「我可以和如月一起去。」

「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最好還是不要打架。」

蘇睫在一旁有點乾巴巴地叮囑。

和這兩小隻相處了這麼久，她可太有經驗了，一看奧格斯特提起如月時這咬牙切齒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是如月又哪裡招惹他了。這兩人說關係不好吧，平日裡基本形影不離，還挺親近的，但要說關係好吧，偏偏心眼多如篩子的如月時不時就要欠兮兮地跑去坑老實人奧格斯特一把，然後再頂著張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臉，嚶嚶哭著跑她這裡來告狀……

「老師放心，我有分寸的。」

奧格斯特揚著臉，臉上的笑格外燦爛。

所謂的「有分寸」，當然不是放過如月的意思。蘇睫看奧格斯特一提起如月就忍不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就知道這場架鐵定少不了，便也沒再勸說，只是抬起手在少年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可千萬把握好度，別做讓老師擔心的事。」停頓了一下，又接著垂眸道，「很抱歉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去『星露谷』玩，等老師下次有空了，再陪你們兩個一起去吧，到時候我請客。」

「嗯，那老師，我先走了。」

少年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女孩落到肩上的手，微笑著背轉過身去，在女孩看不到的角度，臉上迅速閃過一絲落寞。

到時候再陪他和如月一起嗎？可是，偶爾，他也會想和老師獨處。

但他說不出口。

她的目光太溫柔，神情太磊落，就像那幅油畫上的天使。自天上降落的神祇大抵都如此，無私且聖潔，他們平等地愛著光輝照耀之處每一個人，也正因那份平等，神的愛也變得令人痛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