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像是一封普通的家書,講的也都是一些日常瑣事,父親對遠在道宗的兒子的關照,關懷他的身體,提及他與白家女兒的婚事,沈府父母家人的狀況。
楚復遠手心燃起淡淡的青焰,那張信紙表層竟像是蜜蠟一般,緩緩融化了。
隨後,他從內側抽出一張薄薄的紙張,遞給抱朴子。
所謂家書,不過隨手寫給外人看的幌子而已,防中途失竊被窺探。
內層,才是這封信件想傳遞真實的信息。
抱朴子展信一看,只有短短一行字,語氣恭謙,「殿下一直拒收消息,不敢再擾。上京有大變故,大廈將傾,望掌門可以知會殿下,勸說殿下速速歸京,從長計議。」
他們都知道沈長離脾性,卻又實在捨不得這般機會,沈端不敢過度給他傳書打擾,便只能將信息都傳遞給楚復遠。
楚復遠也沒想到,上京那一位,情況竟然惡化得那麼厲害。
當年,年幼的他修改了身份,被送來青嵐宗修道,其實也是沒辦法的選擇。原本楚復遠以為不過為了躲開那些複雜的皇室紛爭,還俗是遲早的事情。
卻不料他竟然根骨極佳,修為一日千里,且道心極為堅定。
青嵐宗現在也極依賴他,又恰好卡在六盲蛟甦醒的關頭,楚復遠一時竟有些猶豫,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再去勸說沈長離。
抱朴子一笑,「你可大膽將信息傳遞於他,他定不會選擇歸京。」
他道,「沈長離轉修心法,斬斷塵緣,皆乃自願為之,他道心堅定,一念只有飛升。」
為了自己的目標,人間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與至尊的權柄,都視為無物。感情,也可以隨手丟棄。過去,也可以隨意斬斷。
只要是為了自己的道,這般冰冷如鐵且堅硬的心。
*
天氣寒涼,夜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青州多水,白茸與金瑜又走了一段,或許是因為之前那一出,她興致低落了不少,好在金瑜性子粗,壓根沒看出來,倒是依舊興致高昂。
「塵無念說,他們在食肆門口等我們。」白茸接到了塵無念的傳音。
或許是因為和戴墨雲終於玩盡興了。
「啊,好。」金瑜雖然有點遺憾,但是今晚和白茸獨處了那麼久,他也滿足了。
兩人正巧走過一架石橋,她忽然笑著對他說,「我似有些渴,走不太動。金道友,可以去幫前方我買一些雪泡豆兒水來麼。」她指著橋對面的那個正在吆喝的攤販。
這還是白茸今晚第一次主動對他提出要求,金瑜被她的笑容迷得頭暈目眩,當即答應了。
見到金瑜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白茸笑容緩緩消失了。
她實在是太累了,想要一點獨處的時候。
白茸怔怔看著天幕,漆黑的夜色里,煙花一點點在空中爆炸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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