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會兒他高大的骨架還未徹底撐開,正是高高瘦瘦,從少年往青年過度的時候。
白茸捨不得,坐馬車一路與他到了上京郊的禾關驛站,他叫她別繼續了。合關驛站外,便開始是妖鬼作亂的混亂地界。
白茸見他離去的身影,心中泛起一點莫名的不安,以前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她發了會兒呆,陡然甩開了侍女,拔足狂奔,提著裙角就跌跌撞撞追了過去,喚他:「阿玉——」
他停下腳步,白茸想都不想,便撲了過去。沈桓玉朝她張開雙臂,隔著她披的那件厚厚的白狐裘,將她擁入自己懷中,捏了捏她耳朵,低笑:「又不是不回來了。」
他很吃這套,就喜歡她軟軟的,獨獨依賴他的樣子,不願讓別人看去了分毫。
白茸埋首在他懷中,小聲說,她總覺得心裡有點莫名的不安,以前都沒有這種感覺。
他讓她別多想,安心在家等他,他很快就會回來了,下次回來,就是娶她了。兩人如此說了好久的話,他要走,她就像個小狗狗一樣黏著,牽他衣角,用那雙烏潤的桃花眼可憐巴巴看著他。
知他抗拒不了她這樣的眼神,最後是沈桓玉一手遮了她的眼,一手把她抱起,強行放回了車廂。她身子骨不好,吹不得風雪,她只能又從窗戶探出腦袋瓜,看著他離去的高挑背影。
蓬萊此去無多路,待到下一次,帶有他尺素的青鳥抵達上京,又得是什麼時候了,漫天風雪之中,她看著他雪中離去的背影,看了好久,一直到消失不見。
她多傻。
那日之後,真的就那樣一直痴痴等著,等著他回來娶她。
……
白茸再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寒玉所制的冰床之上。
或許是因為楚復遠所給丹丸的效力,如今她四肢都無力,甚至連面部也麻木了,做不出任何表情,也感覺不到涼氣,知覺遲緩。
她打量了一下自己。
她已經換了祭祀用的廣袖白衣,袖上繪製滿了奇異的青色符文。
身體應該也是被人清潔過了,散發出清淡的蘭蕙香。
濃密烏髮被編成了髮辮。
冰床的對面,正是一面水鏡。
水鏡之中,映照的少女面容,和楚挽璃一模一樣,便連神態也幾乎完全相同。
她第一次使用白狐手釧,未曾料想效果如此卓絕。
也無怪那日,那隻九尾狐冒充沈長離時,她都沒能沒能一眼認出來。
她躺了會兒,室內便進來了一個白衣巫祝。
牽過她的手,她力氣很大,白茸就這樣被她牽著,朝著室外走去。
「還有半個時辰。」巫祝道。
方才已經驗證過,確是適合祭祀的女體。
還有半個時辰,是她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最後半個時辰。
紅月當空。
遠遠看過,那一道圓形的純白祭壇十分聖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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