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臉色越發慘白。
見她這般模樣,碧翠方滿意地離開了北獄。
她來過這一場之後的第二日,便有人來了。
打開了白茸的監獄門,把她帶了出去。
白茸走過了一條細長的甬道,她被帶出了北獄。
白茸渾渾噩噩,許多年沒有見過光,她甚至有點受不住這激烈的刺激。
妖界衙門和人間的區別不大,高堂上坐著的是一個面色黧黑的男人。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跪在堂前,接受審判,麻木聽著他複述她的罪狀。
周市見到這個女人面容的時候,甚至也有一絲驚艷,雖然蒼白憔悴,但是依舊可以看得出這面容的秀麗。
「白茸,你身為王壽府上人奴,不專心侍奉主人,反而意欲逃跑,並且劫持朝中命官,並偽造腰牌。罪大惡極。」
他緩緩說:「按律,應至少流八百里。」
到北境邊緣,蠻荒之地去做苦力。
白茸沒有給自己分辨任何,只是默默低下了頭。
「不過,因為如今北境正在打仗,暫時不方便流刑。今日,便先去遊街三日。」周市下了判決。
宋瑞今日也來了,正在沉著面容旁聽。
宋瑞是朝中大臣,也是周市的上司,他被一個人奴如此戲弄之事,傳遍了王都,王都妖民都對這件事情很不滿。
以前因為兩界的戰爭,修士和妖族不共戴天,小小人奴如此冒犯,自然應該從重處罰。
宣陽地位超然,只是他沒有干涉這件事情,一直只是旁聽。
白茸沒有半分給自己辯解的意思。
她嘶啞說:「奴死不足惜。」
「只是,奴有許多友人,曾在雲溪村共同居住過許久,他們都是妖,都是你們的同胞,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違背任何律法,便也被就監,且一直關押到了現在。」
她實在是力氣太微弱了,幾乎說幾個字便會要暫停一下,氣若遊絲,但是思維沒有亂。
宋瑞是清正之官。他也約莫知道一些雲溪小妖的事情,只是此事沒有出動官衙,是沈長離的近侍做的。
按理說,國不可無法度。沈長離繼位以來,也並非不講道理之人。
宋瑞莫名想到那一日,她給他下了藥,但是並沒有繼續傷他。
白茸在不住喘氣:「大人,十分對不起,白茸有配藥,留在了王大人府上,大人可以用溫水服下,一日三次,服用完後便可以徹底祛除殘餘藥效。」
「無規矩不成方圓,自有國法家規。」白茸說,「奴實在不願人讓他人為奴的事情蒙受冤枉。」
那昏睡的藥粉對妖獸的神經有副作用。宋瑞和她無冤無仇,並且官聲又好,白茸不願因為自己的事情傷害他。
周市和宋瑞都沉默了。周圍的一干大小官員也都沉默了。
他們之前也見過修士,但是修士都從來不把妖物的性命當做命來看待。
他們很少見到這樣的人,即使自己已經落到了這樣的田地。即使被摧殘,折辱到了這樣的地步,但是依舊很乾淨,柔軟,沒有染上多少污濁。
她有一顆至純至善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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