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著眉目,晚風吹過紗帳,帷幕翻卷,她清麗的眉眼若隱若現。
沈長離想起了曾在青州見過的神女祠,她此時神態,竟奇異地與獨坐高台之上的神女重合。
他這一生很少後悔,也從不畏懼什麼。可是,這一瞬,心中竟然沉了一瞬。
有一刻,他竟然開始奇異地希望,她可以像從前那般恨他。
至少,那時她的眼裡是有他的。
白茸過得像是活死人,一具行屍走肉。
沈長離對她的□□做什麼,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她拒絕與他有任何精神與情緒上的交流。
時間就這樣緩緩過去,冬去春來。
雲霞遍天的一晚。
白茸察覺到他又來了,她依舊閉著眼。
她比起從前清減了太多,長長的黑髮披到了腳踝,不施粉黛,只穿著一身白裳,渾身上下只有黑白二色,瞧著游離於世界之外。
沈長離將一物放在了她的臥榻上。
她緩緩睜了眼。
沈長離帶來的,竟然是一隻燕子紙鳶,竹篾架子打得漂亮紮實,鵝蛋青的絲絹面子,似曾相識。
她兒時,喜歡與姐妹一起在園子中放紙鳶,那時她最心愛的,就是一隻手工製作的燕子紙鳶。
沈長離握住了她的左手,收在自己掌心。
「我從前一直以為,只要把這一根線牢牢握在手裡。它去了哪裡,無論飛多高,多遠,都有回來的時候。」
這是他們曾約定過的暗語。
紙鳶飛出去再遠,線依舊會在另一人的手裡,永遠糾纏,不止不休。
沈長離為什麼會知道這陳年的暗語?
只是,一切都已經遲了。
她已經不再是那隻紙鳶了,聯繫他們的那一條紅線,已經早早斷了,化為了灰燼,再也無法挽回。
她的手掌從他的手中滑落。
沈長離用視線描摹過她的面容,一點一點。
他不明白,他們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
不知過了多久,夜幕降落了。
他似是站起來了,聲音嘶啞:「溯溯很想你,走之前,可以去見一次他嗎?」
她的影子投射到地上,清輝滿地。
沈青溯許久沒有見過阿娘了,沈長離不允許他進紫宸宮,說是阿娘身體抱恙,不能見人,他一直擔憂,甚至想辦法去求醫問藥,叫石英給紫宸殿送去了好幾個方子,只是也都是杳無音訊。
今夜石英卻忽然匆忙趕來,叫他去收拾準備,晚上和阿娘一起用膳。
他第一反應就是驚喜,隨後就是擔憂,阿娘身體調養好了嗎?
石英說是已經大好了,他方才放下大半顆心。
沒等沈青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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