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芊芊聞此有些驚詫：「這會…」

這會告訴她會來這麼多音樂界的泰斗幹什麼？

夏行知聲音有些沙啞：「爺爺臨終之前就跟我們說過，對你的事，盡心盡力地幫。」

老爺子快要死的時候，醒悟了，愧疚了，所以想方設法地想補償，縱使利用他的葬禮也沒關係，利用他的葬禮，老爺子心底反倒會好受一點，也算是經由他補償了一些東西給他的外孫女。

尹芊芊沉默了良久。

夏行知又道：「來吧，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

「算了。」尹芊芊吐出一口濁氣，「沒必要，我媽媽願意在這個時候承認自己的身份，送他最後一程，是我媽媽在還他小時候的養育之恩。還了就清了，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再添上一筆。」

這筆帳，早就該了結。

夏行知深吸了口氣，他眉頭緊皺著，從小老爺子就對他很好，他跟老爺子的關係算是整個夏家小輩里最親的，雖然他之前也理解不了老爺子的想法，可那到底是他爺爺。

人都是偏心的，老爺子的悔悟早就讓他將天平偏向了老爺子這邊，一條人命下去，他更是沒有辦法再替尹芊芊感同身受半分。他按著額角，隱忍著問：「非得這麼狠心嗎？他都已經死了，他都死了，你們就不能讓他走得安心一點嗎？」

尹芊芊沉默了良久，她坐在椅子上，朝窗外望了一眼，今天惠風和暢，天朗氣清，是個頂好的天氣。

「夏行知，死的人安心了，那活著的人呢？」

活著的人該怎麼辦？她媽媽該怎麼辦？日復一日地想自己為什麼要原諒對方，為什麼明明債都清了，卻還是要欠上一筆？

「人都偏心，你偏夏老先生，可我總得偏我媽媽。夏老先生之於我，只是一個打壓，貶低過我的音樂界泰斗。是陌生人那樣的存在。」

尹芊芊跟他耐心地說著，她沒有怨恨，什麼感情都沒有，所以這筆帳可以輕而易舉的結束，她不必再給她媽媽添上一筆。

夏行知久久的沒說話，直到好半天之後才以一句：「抱歉，是我以己度人了。」作為結束。

尹芊芊放下電話的時候，起身就朝廚房裡正在盛粥的厲景煜走過去，伸手就從後面抱住他。

厲景煜感覺到她的不對勁，出聲便問：「怎麼了？」

尹芊芊抱緊他，輕聲道：「媽媽好可憐。」

旁人看著多麼驚心動魄，轟轟烈烈的過去，都是當事人心上無數道猙獰傷口換來的。

所謂故事感是什麼？是開口便痛的記憶，是撕心裂肺，奮不顧身，嘗盡了苦難，熬過了絕望，最終經由時間打磨沉澱出的那朵花。

所以悲憫，所以包容，所以一個眼神便好似看透了世間變態。

因為這些，她都統統經歷過。

旁人崇拜艷羨的過去，其實是她不可提的傷痛。旁人日復一日的平安喜樂，才是她想要的未來。

厲景煜將火關掉，把著尹芊芊的手讓她鬆開了一些，隨即轉身面對面抱住她，「以後不會了，以後芊芊會對媽媽很好的，不是嗎？」

尹芊芊埋在他懷裡點頭。

厲景煜抱著她也不再說話，只讓她抱著，靠著，他不走，他就在她身前，是她永遠的避風港。

上午尹芊芊沒去學校，她想在家看看書，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