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再要往上滑,那花繃子卻突然下撤,繞過一圈,躲到了寇騫的腰後,別說摸了,連見都見不著,她頓時有些不滿,「怎麼還不給看?小氣!」
「不然,還是讓范娘子給你繡吧?」寇騫目光飄忽道。
「你要反悔?」
「……沒有,只是某的手藝你也見著了,就是繡成了,你拿在手裡也要遭人笑的,還是算了。」
崔竹喧凝眉看了他半晌,忽然意識到,這人是不好意思了,之前寫個字他都要百般推諉,更何況現下是比他那鬼畫符的字都要遜上三分的鬼戳針。
指尖在扶手上輕敲幾下,念在這人是在為她做事的份上,她也不是不能說兩句好話哄哄他,「繡得挺好的,一眼就能瞧出是竹子。」
寇騫訝然地看過來,但顯然,不信。
她都誇他了,他還不領情,不識好歹!
崔竹喧倏然沉下臉,強硬地將花繃子奪了過來,舉在眼前,分明是根比綠色毛蟲好不了多少的竹節,奈何她現在心偏到了天邊,怎麼瞧怎麼順眼,「我不笑,我看他們誰敢笑!我說好就是好,要是誰說不好,我就派人將他捉起來,打到他說好為止。」
寇騫挑眉,促狹道:「派誰?」
她用「這還用問」的眼神白了他一眼,揚著下巴,端著一副橫行霸道的模樣開口:「自然是派我崔府的侍衛,一二十人衝上去將他團團圍住,一人一腳就能將那不長眼的東西打得跪地求饒——我的東西,才不許那些阿貓阿狗亂嚼舌根子!」
寇騫微微翹起唇角,配合地俯首恭維道:「小祖宗威風!」
崔竹喧被誇得飄飄然,眉眼彎彎,一雙眸子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指尖一點點撫過繡線,忽而轉頭看向他,「寇騫。」
「在呢。」
「你以前可為旁人繡過帕子?」
「某是水匪,又不是繡郎,除了小祖宗,誰還能壓著某幹這個?」
寇騫把那半成品帕子接回來,解開纏在一起的絲線,將那小竹節一點點拔高——拔高了也不好看,可至少,他是確確實實在照著她的畫,盡心盡力,沒有絲毫敷衍。
她低眉看著帕子,又抬眸看向他,帕子合她心意,大概,繡帕子的人也是。
她用食指點了點他的臉頰,他果然不惱,甚至不躲不閃,唯有下針的動作略有遲滯,她吩咐道:「以前沒給旁人繡過,那以後也不許,我給你加錢,就當作是買斷了你從今往後所有的繡品。」
「我只喜歡全天下獨一份的東西,若是旁人也有,我就不要了。」
*
夏日未過,晌午的日頭毒辣,嬌生慣養的崔女公子是一刻也受不住的。
寇騫不必盯著也會乖乖聽話,但她的午覺是怎麼也耽擱不得的,她躺回竹床上,把被褥蹬到牆角,饒是如此,還是熱。
可這裡不是她的含涼院,沒有石床玉枕,也沒有水車冰盆,用來納涼的就只有一把大蒲扇,雖說扇起來還算涼快,但拿著硌手,尤其是她還是個手心受了傷的傷員,哪裡做得了這種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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