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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規律地往下劈砸,將大塊剁成小塊,小塊又剁成碎末,碎末紛飛,她便一下、一下地砍向砧板,至於刀柄將皮肉磨得通紅,掌心到手腕的鈍痛,無暇管,也不想管,偏偏,有另一個人來管。

手腕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握住,不必回頭也知道,是寇騫。

他的手指擠進她的手心,將那把菜刀孤零零地留在砧板上,低眉,對著她的手輕輕吹氣,而後一寸寸輕揉過去,溫聲道:「疼不疼?」

崔竹喧微微蹙起眉,把手抽回來,藏在袖中,不自然地捏了捏手指,「不用你管。」

「……行,」寇騫退開兩步,看向桌上的一片狼藉,輕嘆口氣,「這不是蜜蜂窩,是胡蜂窩,你把它砍成多少截,也流不出蜜來。」

「你都沒看見蜂,你怎麼知道?」她反駁道。

「蜜蜂窩是蜂蠟做的,只有胡蜂窩才是用這麼亂七八糟的枯枝樹葉湊到一起。」他頓了下,把想去牽她袖角的手攥緊,垂下目光,「阿鯉說,你被胡蜂蜇了好幾下,今日還沒來得及上藥,某幫你?」

崔竹喧一言不發,顯然,是在拒絕。

他沉默了會兒,改口道:「那讓阿鯉來。」

他又退了幾步,站進牆角的陰影里,連眸光也跟著黯淡下去,「接下來,也讓阿鯉陪著你。」

*

沒了寇騫這個討厭鬼在身旁礙眼,日子好像也沒有過得更高興一點。

待到手背上的紅腫徹底消退時,范雲已招呼著她一塊兒準備過中秋的物什了。

不知不覺,崔竹喧竟已在白原洲待了一月有餘,她久違地想起了叔父和堂兄。

往年這個時候,他們早早就會將外頭的公幹統統拋下,為她親自做花燈。用削細的竹篾編織做骨,然後將畫好的畫一點點糊上去,多數時候是竹子,偶爾也會有些花啊、鳥啊,或是為她題一首詩。只是他們的手笨得很,做出來的花燈遠不及匠人獻上來的精巧,她每次只能勉為其難地把燈點燃,懸在檐下,稍稍給他們留些顏面。

賞完燈後就是吃月餅,叔父喜歡福緣齋的,堂兄喜歡甜香居的,她喜歡千味閣的,所以席面上向來都是用千味閣的月餅。那是糯米和粳米磨粉後蒸製,餡料里裹上松仁和糖霜的月餅,吃起來甘而不膩,清香溢齒,因是呈給她的,每年還需新制模具來給月餅壓花。

但白原洲沒有花燈,也沒有月餅。

所以,范雲只是邀她一起揉面,包餃子。

她看著范雲的動作,從已經被揉成長條形的面上揪下一小截,用掌心搓圓,然後壓扁,再取擀麵杖將其壓平,變成薄薄的一張圓皮——這是范雲的成果,她的成果是左邊厚、右邊薄,邊緣三四道裂痕的非圓非方的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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