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騫垂下眼睫,將碗中的酒一口飲罷,隨手扔到桌案上,寬口的粗瓷碗踉蹌幾步, 好半天才穩住身形, 而他,亦是好半天才出聲作答。
「那邊,」他歪著腦袋指過去, 排在最末尾的那桌, 燈影錯落間,衣香鬢影處, 「最顯眼的那個。」
金玉書順著望過去, 只瞧見女郎們圍在一道,杯盞交碰,相談正歡, 大大小小, 老老少少,哪個不顯眼?
所以,是哪個?
金玉書想再問得細些, 卻見人堆里突然站起一個姑娘, 有些笨拙地抱起酒罈, 將自己的酒碗滿上, 顯然是個不怎麼能喝的, 卻偏要揚著下巴,同座上朝她敬酒的每一個人碰杯,直至芙蓉面上暈開兩團緋色,醉得不能再醉, 才歪歪斜斜地坐下去,饒是如此,還要以月光作燭,酒水為鏡,把鬢邊不慎滑落的幾根髮絲歸至耳後。
應是她了,想起那次不愉快的會面,不禁咋舌,蠻橫是真的蠻橫,可漂亮,也是真的漂亮。
正因如此,金玉書免不得一頭霧水,「我當你喜歡那個姑娘呢,怎麼要把人送走?」
寇騫沉默地看向那邊,掩下眸中極淺淡的落寞,倏然自嘲地笑了笑。
「……我的喜歡,算什麼呢?」
他總不能因為月亮流過松荊河,枕在他的舟畔,被盛入一隻酒碗,盈在他的手心,就真的以為,月亮,歸他所有。好比現在,酒空了,月亮便走了。
他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拎起酒罈,將空空的酒碗再度滿上。
筵席漫長,吃到酒盡羹殘時,已是二更天了。眾人三三兩兩邁著不甚平穩的步子離開,熱鬧散去,留下一桌一地的狼藉,等睡醒再去收拾。
崔竹喧抓著椅背,俯身欲嘔,又覺得在大庭廣眾下這般行為實在不雅,連灌了三杯清水下肚,這才強忍下來。
她這輩子都沒喝過這麼難喝的酒!
又辛辣、又澀口,聞時沒有醇香,飲罷沒有回甘,一碗碗下肚,只覺得燒心得很,仿佛喝的不是高粱釀的酒,而是正燃的火油。可那些人都能喝下,她怎麼能喝個三兩口就怯場,是故,她來者不拒,飲了全程,得了每一個人稱讚的「好酒量」。
想到這,她忍不住翹起嘴角,歪著腦袋哼起不成調的小曲兒。
只是腦袋暈暈乎乎的,曲子哼了一半,忘了一半,也便懶得再想,靠著椅背,一隻右手往外伸去,只是半天都沒落到實處,當即蹙起眉,不滿地喊道:「金縷!」
「……好你個金縷,膽敢偷懶,我要……」話到一半,她模模糊糊地記起,她不在崔府,而是在白原洲,於是改口,「阿鯉?阿鯉你去哪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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