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葹微微挑眉,輕笑道:「我答應的,自然不會少,另外,出於我們之間新鮮出爐的微末的同僚之誼,提醒你一句,就算這些報酬一一兌現,距離你能求娶虞陽崔氏金尊玉貴的女公子還是差得遠極,而我要你做的,是九死一生的差事,你最好先想想清楚,免得半途後悔,騎虎難下。」
「若是不出力便能討到好的肥差,又哪能落到我這種匪寇身上?」寇騫自嘲地扯了下唇角,目光銳利地看向她,「你自稱都尉,本該掌一郡兵馬,現今卻淪落到要找我這個匪寇辦事,想來是手中權已被削得差不多了吧?你想找些罪證,把郡守弄下來?」
楚葹毫不掩飾地點頭,「樊川郡自成帝時,便由藍氏與永寧侯府共同轄制,藍氏掌政務,永寧侯府管軍伍,如今是他們先越界,那便怪不得我。」
寇騫看著她,倏然輕笑,「我還以為你會尋個什麼為民請命、還樊川一片吏治清明的藉口。」
「我這麼說,你會信?」
「不會。」
倘若真有這種清官生在樊川,要麼還沒上任,要麼,已經死了。
絕非清官的楚葹並不在乎這點虛假的聲名,在茶盞中濡濕手指,在木桌上勾畫出幾條線,而後將其中一處圈起,指尖輕點,「這裡頭,有東西,你替我去看看。」
寇騫微微凝眉,「這不是尋常的野山,我進不去。」
「平常時日,自然進不去,但現在,正值秋獵。」
*
宴席因長史和都尉的爭吵不休鬧得不歡而散,而引起這次事件的源頭,則被藍青溪輕描淡寫地道歉以揭過。
「她畢竟年紀小,涉世未深,這才貪玩了些,還請諸位見諒。」
崔竹喧嘲弄地看著這一幕虛情假意,她行事如何,輪不到他來指摘,更輪不到他替她根本就不存在的錯處去道歉。
將杯中茶水飲罷,甩袖離席。
她不能幹等著,藍青溪心懷鬼胎,絕不可信,她要趕緊回崔氏才行,況且,也只有回了崔氏,她才能調動人手去尋——
崔竹喧眸光微閃,喚人給她伺候筆墨,提筆欲書,忽而道:「都下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金氏兄弟中,金子熹用不得,金玉書不得用,而宴上那個不知真假的「楚葹」,聽其言,倒是為人正直,頗具風骨,只是那日在船艙中匆匆忙忙,也沒換得個信物,得尋個機會試探一番才是。
至於現在最緊要的,是給堂兄去信。
藍青溪今日擺明了是在給她下馬威,她勢單力薄,身邊只有個伺候梳洗的丫鬟,他卻除開成群的僕從、侍衛外,還有樊川郡大小官員可供差遣,誰讓樊川郡守是藍氏門生而非崔氏門生,否則,她亦能擺上三天三夜的宴席,呼朋引伴來奚落這個下堂未婚夫。
她洋洋灑灑下筆,三頁紙是藍青溪的諸多劣跡,兩頁紙是她與楚葹的合作,最後一頁紙上,是關於她新納的外室,信封內塞入信紙,被撐得鼓鼓囊囊,該叫人取信送出時,她卻從中抽出底下的三張送進火舌。
鮮紅的火大張著口把紙頁吞下,咀嚼成一堆發白的灰燼。
差點忘了,一會兒送信的,也是藍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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