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煜白應和道:「我已圍著別院布下重兵,莫說賊人,便是一隻老鼠也休想擅入,諸位大可放心!」
無法擅入,也就意味著,無法擅出,什麼保護,分明就是軟禁。
底下到底是接觸過之人,心思活絡,立馬意識到這一點,連忙朝與他們分屬一個陣營的藍青溪望去,可那人眉下的繚綾未除,什麼都看不見,縱然他們一個個把眼皮子眨得快要抽筋,也不過是給瞎子拋媚眼,全然的無用功。
終有人忍不住抗議道:「既要剿匪,就該到松荊河上去,在這守著我們有什麼用,難不成我們是匪?」
「這位公子實乃高見!」
段煜白一驚一乍的讚嘆,實把人嚇得心生忐忑,「我苦思許久不得,為何水匪不在河上攔船劫道,跑進這山里來劫掠,而今聽公子這席話,實叫人醍醐灌頂,匪寇來此,絕非偶然,定是有人同他裡應外合,這才致使崔女公子陷入危險之中。」
「所以,」他頓了下,圖窮匕見,「還請諸位配合問話,若有不從者,皆視為,通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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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兮兮的篷布在河水中浸洗過一遭,用木柱重新架起,搭成營帳,雖仍是簡陋,但比之先前亂葬崗似的廢墟,還是好上了不少。
營帳前露天的空地處,架起了一口大鐵鍋,阿鯉搬了木架屍首的其中一塊坐在那,一手添柴,一手扇動蒲扇,用文火熬著黏黏糊糊的綠色液體。遠處是排著隊的人群,人群盡頭,是凝眉診脈的蔡玟玉。
礦工們的症狀都大差不差,長期的營養不良加上過度勞作導致的氣血不足,以及磕磕碰碰的皮外傷,因這裡條件有限,便將消炎止痛的藥混在一起煮爛,暫且應急,等之後出去再調整藥方,至於棘手的,便是范雲了。
蔡玟玉順著她的指節一寸寸摸過去,斷骨已生,但沒有一處是生對位置的。
「兩種治法,你自己選,」蔡玟玉淡淡道,「第一種,將指骨敲碎,固定重長,但不一定能恢復如初,且,很痛,第二種,不動骨頭,只治外傷,陰雨天會痛,但痛感比第一種輕。」
「……若想要往後繼續做繡活,該選哪種?」
「勤加練習,筷子興許能拿得起,銀針,死了這條心吧。」
蔡玟玉將藥糊抹在布條上,繞著她的手指,一圈圈纏緊,打上結,便擺了擺手,示意下一位病患上前。
受傷的流民治傷,沒傷的流民打掃,阿樹領著牛二去了林中搜尋食材,金玉書正攪動木勺分發藥糊,眾人皆忙得不可開交,給寇騫送藥的事只能是落在崔自明頭上。
他端著藥糊掀簾進去,竹床上的人仍一動不動地躺在那,似是連每個手指間隔的空隙都與他數日前看到的一樣,也不知昏到哪日才能醒來,他正這般想著,可走到床前,卻見一雙睜開的眼睛,「醒了?」
眼睛慢吞吞地眨著,望著篷頂。
「醒了怎麼也不喊人?」崔自明嘟囔一聲,將手中的藥碗遞過去,「蔡大夫說你傷得很重,能保住命就算是運氣好了,少說得養個一年半載的,趕緊把藥喝了。」
雖對匪寇的身份實在介懷,但念及這人到底是女公子的救命恩人,崔自明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放心,我虞陽崔氏不是那等過河拆橋的宵小之流,等出了這裡,定會用最上等的藥材為你治傷,酬勞方面,也決計不會虧待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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